第三章 渡鸦与狮鹫
奥利凡德的魔杖选择了我。
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凤凰羽毛芯，惊人的柔韧。
“紫杉木，”
奥利凡德先生用他那双浅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我。
“象征着死亡与重生……以及守护。奇妙的组合。而这根凤凰羽毛，来自一只曾涅槃重生的神奇生物……它会给持有者带来非凡的决心。一位非常……执着的女巫，塞尔温小姐。”
我平静地接过魔杖，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力量被悄然唤醒。是的，重生，与决心。
再没有比这更适合我的组合了。
付过七个加隆，我将魔杖收入袍内。没有再看对角巷一眼，那里不再有我期待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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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蒸汽机车的浓烟与嘈杂的人声混合在一起，充斥着离别与重逢。
我独自拖着行李箱，穿着合身的二手长袍（崭新的太扎眼），神情淡漠地穿过一个个激动的小巫师和喋喋不休的家长。
然后，我看到了他们。
波特、韦斯莱一家，还有那个标志性的、毛茸茸的巨大身影——海格。
救世主男孩顶着他那头乱发，圆眼镜后的绿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与兴奋。
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在我冰冷的心湖里漾开一圈涟漪。
不是爱慕，不是崇拜，而是一种……基于前世模糊记忆的、天然的好感。
我知道他们固执，有时甚至愚蠢，但他们真实，并且在最后站在了光明的那一边。
但我立刻压下了这丝异样。
现在的我，是一艘注定驶向黑暗与复仇的孤舟。
任何不必要的靠近，对彼此都是危险。我移开视线，如同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登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我选择了一个最末尾的空隔间，锁上门，确保无人打扰。
窗外飞逝的景色无法吸引我分毫，我拿出从家里带出的一本古老、艰深的《魔法理论》，沉浸其中。
知识，才是此刻我最忠实的盟友。
隔间的门被敲响过几次，伴随着询问是否还有空位的声音，我一概以沉默回应。直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高傲和不容置疑：“这里有人吗？其他隔间都满了。”
是潘西·帕金森。
前世，我没少受她的奚落和排挤，只因为我对德拉科的痴迷在她看来是僭越。
我抬起头，隔着一层玻璃与她对视。我的目光里没有前世的闪躲或讨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潘西似乎被我这陌生的眼神慑住了片刻，她身边的几个斯莱特林女生也好奇地探头。最终，她们嘀咕了几句，悻悻离开。
世界重归安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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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霍格沃茨城堡在黑暗中显出巍峨的轮廓，无数窗口透出温暖灯火。但对于重归此地的我，每一块砖石都仿佛浸透着前世的寒意。
新生们挤在米勒娃·麦格教授面前，她依旧严肃，一丝不苟。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公正，严厉，但内心柔软。又是一丝微弱的好感。
然后，我感受到了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
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自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德拉科·马尔福正和他的跟班们低声说着什么，灰眼睛不时瞟向新生队伍，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带着探究，和一丝被冒犯后尚未消散的愠怒。
他在等待，等待我这个“纯血叛徒”在分院时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者，至少给他一个解释。
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看向教师席。
心脏，在那一刻猛地收缩。
他坐在那里，一身漆黑，如同凝固的阴影。油腻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鹰钩鼻，薄嘴唇紧抿，那双黑色的眼睛空洞、冷漠，仿佛两个能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的深渊。
西弗勒斯·斯内普。
前世，我像飞蛾扑火般迷恋他的复杂与深沉，觉得他每一个刻薄的词语都包裹着蜜糖。现在，剥离了那层可笑的滤镜，我只看到他灵魂里沉淀的刻毒与偏执。
为了一个逝去的女人，将自己和周围所有人都拖入痛苦的泥沼。自私又可怜。
强烈的恨意与厌恶翻涌上来，几乎让我窒息。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呼吸。
“汉娜·艾博！”
“赫奇帕奇！”
……
名字一个个念过去。终于——
“塞莱斯特·塞尔温！”
大厅里响起些许窃窃私语。塞尔温，一个古老而富有的纯血姓氏。我感受到来自斯莱特林长桌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我走上前，步伐平稳。坐上那张四脚凳，麦格教授将破旧的分院帽放在我的头上。
帽子几乎遮住了我的视线，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嗯……又一个塞尔温。纯血统，毫无疑问。聪明，哦，非常聪明，而且意志坚定得可怕……我看到了强烈的求知欲，拉文克劳会很适合你……”
（不，）我在心里冷静地回应，（我需要的不只是知识。我需要的是不被注意的舞台，是能让我冷静谋划的环境。拉文克劳。）
“别急，别急……”分院帽慢悠悠地说，“我还看到了别的……如此深刻的……恨意？针对……哦！梅林的胡子！孩子，你心里藏着风暴和……复仇的火焰。这种执念，这种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倾向……斯莱特林能帮你走向强大，实现你的……”
（不！）我的内心在尖叫，（我绝不会再踏入那个蛇窟！绝不再与那些虚伪的毒蛇为伍！我的恨意，正是源于那里！拉文克劳！我选择拉文克劳！）
我几乎是用全部的意志力在嘶吼。
分院帽似乎被我的决绝震住了，沉默了几秒。
“好吧，好吧……如此强烈的排斥……既然你心意已决，并且智慧确实是你选择的武器……那么……”
它深吸一口气（如果帽子能吸气的话），对着整个礼堂高声喊道：
“拉文克劳！”
声音落下，我心中那块巨石也随之落地。
拉文克劳的长桌上爆发出礼貌的掌声。我站起身，将分院帽交还给略显惊讶的麦格教授，没有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径直走向蓝青铜色的长桌。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来自斯莱特林长桌的、属于德拉科·马尔福的视线，已经从探究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与被羞辱般的愤怒。
而教师席上，那道冰冷的、属于斯内普的视线，似乎也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不在乎。
我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坐下，身旁是一个有着浓密棕色长发的女巫，她对我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我是汉博，艾娜。”
我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充满求知欲的棕色眼睛。又一个……能让我产生天然好感的“正派”。
我微微颔首，回应了一个极其浅淡、几乎不存在的笑容。
“塞莱斯特·塞尔温。”
渡鸦归巢，狮鹫敛翼。
我的棋局，正式开始了。而第一个微小的信号已经发出——塞尔温家的女儿，没有选择斯莱特林。
这个消息，足以在纯血圈子里，激起第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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