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青云城。
这座依托青云学院而兴起的巨城，今日格外喧嚣。来自周边宗门、修真家族的年轻修士们络绎不绝，使得原本就人流如织的街道更显拥挤。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药、法器的气息，以及一种名为“机遇”的躁动。
万法楼举办的“鉴宝交流会”定于午时在城中最大的“聚宝阁”举行，但此刻，阁楼前的广场乃至周边街道，早已被熙攘的人群占据。
云疏一身简单的青色学院服饰，脸上戴着能够轻微干扰神识探查的普通面纱，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她没有与任何熟人结伴，如同一个独行的散修。
她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散布开来，冷静地收集着周围的信息流。
“……听说了吗？慕容家的公子也来了，带着好几个跟班，气派得很！”
“丹峰这次也来了几位师兄，好像对那雷法残篇志在必得。”
“啧啧，不只是他们，我好像还看到了血煞宗和玄冥教的人，这些魔道崽子也敢来青云城？”
“万法楼的交流会向来只看宝物，不问出身……不过今天怕是有好戏看了。”
各种议论声，夹杂着讨价还价、吹嘘炫耀的噪音，形成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云疏自动过滤掉无用信息，重点捕捉着关于慕容轩、丹峰弟子，以及任何可能带有“归墟”或“观察者”特征的蛛丝马迹。
她能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目光曾在她身上停留，但很快又移开。显然，她这身打扮和刻意收敛的气息，暂时起到了伪装作用。
她没有直接前往聚宝阁，而是在外围摊位区不紧不慢地逛着，目光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所谓“古宝”、“残卷”，心中暗自摇头。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的仿品或毫无价值的废物，偶尔有几件蕴含微弱灵光的，其能量结构也粗糙不堪，入不了她的眼。
这更像是一场利用人们侥幸心理的狂欢。
就在她经过一个售卖各种奇异矿石的摊位时，脚步微微一顿。摊主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摊位上的矿石也大多平平无奇。但她的灵觉却敏锐地捕捉到，摊主脚下那个用来垫桌角的、沾满泥污的黑色石块，内部似乎蕴藏着一种极其隐晦且稳定的特殊波动。
这波动……与她手中的黑色碎片，以及那晚杀手自爆时的能量气息，有微弱的相似之处！
她不动声色地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块常见的“赤铁矿”打量着，目光却扫过那块垫脚石。
“老板，这块赤铁矿怎么卖？”她故意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
“哦，这个啊，三块下品灵石。”摊主热情地回道。
“太贵了。”云疏放下矿石，装作不经意地指了指那块垫脚石，“这块黑石头看着挺结实，我洞府门口缺个垫脚的，这个怎么卖？”
摊主愣了一下，看了看那块脏兮兮的石头，挠头笑道：“嗨，这就是我在城外黑风崖那边随手捡的，硬得很，姑娘你要的话，给一块下品灵石拿走就是了。”
黑风崖！又是黑风崖！
云疏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掏出一块下品灵石丢过去：“行，就它了。”
她拿起那块沉甸甸的黑色石头，入手冰凉，表面的泥污掩盖了其下隐约的纹路。正当她准备将石头收起时，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云疏师妹吗？怎么，不去里面争夺雷法残篇，反倒在这淘换起垫脚石了？看来黄字班的资源，确实匮乏得很啊。”
云疏转头，只见慕容轩带着两名跟班，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他今日换了一身华贵的银色法袍，更衬得面如冠玉，只是那眼神中的倨傲与嫉恨，却破坏了这份俊美。他显然是认出了云疏，特意过来找茬的。
周围的人群立刻投来关注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响起。
云疏平静地站起身，将那块黑色石头收入储物袋，淡淡道：“个人喜好，不劳慕容师兄费心。”
慕容轩见她如此淡然，仿佛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心中怒火更盛，冷笑道：“喜好？怕是囊中羞涩，只能买些破烂吧！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学院去，这交流会不是你能掺和的地方，免得自取其辱！”
他身后的跟班也发出附和的笑声。
云疏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转身便欲离开。
慕容轩却一步挡在她身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云疏，别以为有院长看重就能为所欲为！这青云城，可不是学院！识相的，离笑笑远点，否则……”
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云疏身上弥漫开来，并非针对所有人，而是精准地锁定在慕容轩一人身上！那是在黑风崖经历过生死搏杀，反杀过专业刺客后凝聚的煞气！
慕容轩猝不及防，被这股凝练的杀意一冲，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一白，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体内灵力都为之微微一滞！
他惊骇地看着云疏，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这绝不是普通学院弟子能有的杀气！
云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慕容轩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周围各种意味目光的注视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愤难当。他死死盯着云疏离去的背影，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肉中。
“云疏……你给我等着！”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云疏的计划。她走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再次拿出那块黑色石头，灵力微微震荡，震开表面的泥污。
果然，石头表面露出了与那碎片相似的、更加复杂一些的扭曲纹路，而且似乎……是某个更大图案的一部分？
就在她仔细观察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位姑娘，可是对‘幽冥石’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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