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直接在识海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情感，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直指本源的魔力，让云疏的心神为之震颤。“世界的真相”这五个字，更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她以理性构筑的心防上砸开了一道裂痕。
她强行压下因恐怖威压而翻腾的气血和几乎冻结的思维，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归墟使者！他们果然出现了！而且是以这种远超她理解的方式！
“前……辈。”云疏艰难地开口，声音因威压而有些沙哑，“何为……世界的真相？”
她没有表现出恐惧，也没有立刻相信，而是以一种近乎学术探讨的冷静态度反问。这反应让归墟使者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你所见之天地，所修之大道，并非唯一，亦非真实。”归墟使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修士道心崩溃的论断，“此界，不过是一座牢笼，一场实验，一方被精心编织的……梦境。”
牢笼？实验？梦境？
云疏瞳孔微缩，但理性思维让她迅速抓住了关键信息，并试图验证：“证据？”
“黑风崖下的阴脉，是你所见的第一处‘实验残渣’。”归墟使者缓缓道，“那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上古时期，两位不可言说存在的力量碰撞，击穿了此界壁垒，导致异种能量（他用了某个云疏无法理解的词汇）泄漏、污染所致。你所见的厉煞，不过是能量污染与本土残魂结合产生的劣化产物。”
云疏心中巨震！这与她的推测吻合！黑风崖果然是“实验”或“事故”现场！
“那‘观察者’……”她立刻追问。
“他们是‘织梦者’的耳目与爪牙。”归墟使者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些许类似“不屑”的波动，“负责维护这场梦境的‘稳定’，清除一切可能惊醒梦中人的‘变量’……比如，你。”
变量……云疏想起黑色玉简中的“证明价值”，想起那冰冷的监视和清除小队。原来在“观察者”眼中，自己是一个需要被控制或清除的意外因素。
“你们‘归墟’又是什么？”云疏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吾等是‘清醒者’，是‘破壁人’。”归墟使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决绝，“我们看穿了这虚假的帷幕，知晓了寰宇之浩瀚与真实之残酷。我们寻求打破牢笼，挣脱梦境，回归……真实。”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云疏的身体，落在了她储物袋中的那页雷法残篇上：“《九天玄雷正法》……呵呵，不过是‘织梦者’投放的、用来筛选具备‘破妄’潜质者的诱饵之一。其内蕴含的一丝‘真实雷霆’道韵，确实有助于撕开梦境缝隙，但更多的，是方便他们定位和监控。”
云疏瞬间明白了！这雷法残篇果然是个饵！不仅是引诱她出现，更是一个标记和监视器！归墟使者此刻现身，既是接触，也是一种……警告或者说，展示力量？
“你告知我这些，目的何在？”云疏直接问道。
“你有潜力，但无知而危险。如同持金于闹市的婴孩。”归墟使者道，“‘观察者’不会放过你，他们的‘清理’只会一次比一次猛烈。加入‘归墟’，你能获得庇护，获得知识，获得看清真实、掌握自身命运的机会。”
他伸出手，那笼罩在灰袍下的手掌仿佛由纯粹的阴影构成，掌心托着一枚非金非玉、刻有漩涡状纹路的黑色令牌。
“此为‘归墟引’。若你抉择踏上真实之路，便以灵力激发它。”
云疏看着那枚散发着寂灭与未知气息的令牌，心中天人交战。归墟使者的话语，虽然惊世骇俗，但逻辑上与她掌握的线索能够相互印证，可信度不低。对方展现出的力量也远超她目前的层次。
加入，意味着可能接触到更高层面的知识，解开诸多谜团，并获得一个强大组织的庇护。
但代价呢？从此与“观察者”及其背后的“织梦者”彻底对立？受制于“归墟”？他们所谓的“真实”，又是否就是真正的真实？这枚“归墟引”，会不会是另一个更精密的监视与控制手段？
风险巨大，前景未知。
然而，不加入呢？独自面对“观察者”无休止的追杀？在懵懂无知中，可能到死都不明白自己身处何种棋局？
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抉择。
云疏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我需要时间考虑。”
她没有立刻接受，也没有断然拒绝。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贸然做出任何重大决定都是不理智的。
归墟使者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那枚“归墟引”化作一道幽光，飞向云疏，悬浮在她面前。
“令牌予你。何时想通，何时可用。”他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周围的恐怖威压也在缓缓消退，“记住，梦魇将至，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话音落下，那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几名重伤的血煞宗弟子，也不知何时被无声无息地抹去，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山林间，只剩下云疏一人，以及悬浮在她面前的那枚冰冷令牌。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云疏几乎脱力，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看着那枚“归墟引”，眼神无比复杂。
归墟使者的话，像是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门后可能是无尽的宝藏，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世界的真相……牢笼……织梦者……
这些信息太过冲击，她需要时间消化、验证。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用灵力包裹住那枚“归墟引”，将其封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与那黑色碎片、黑色石头放在一起。
然后，她拿起那页《九天玄雷正法》残篇，目光锐利如刀。
诱饵？监视器？
她倒要看看，能不能把这鱼饵吃了，还把钩子给他掰直了！
没有立刻返回学院，云疏在这片山林中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布下预警阵盘，开始仔细研究这页雷法残篇。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并隔绝那个所谓的“定位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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