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靠近

秋雨来得突然，傍晚还透着点夕阳，入夜就淅淅沥沥下起来，打在梧桐叶上沙沙响。盛望坐在书桌前翻那本旧笔记本，指尖划过江添画的歪扭小猫，窗玻璃忽然被雨滴砸出个圆痕，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楼下撑着黑伞的身影。

是江添。

盛望几乎是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手机刚摸到手里，门铃就响了。他趿着拖鞋跑下楼，开门时冷风裹着雨丝扑进来，江添半边肩膀都湿了，发梢还滴着水，手里却护着个纸袋子。

“刚下班？”盛望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拿过玄关的毛巾递过去。

“嗯，路过便利店，看见这个想着你可能喜欢。”江添把纸袋子递给他，里面是两盒草莓大福，还带着点凉气。盛望愣了愣——他高中时总爱在晚自习间隙拉着江添去买这个，后来离开后就再也没吃过。

“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盛望看着他湿掉的袖口，心里有点发紧，转身去厨房找吹风机。

江添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旧笔记本上，封皮的梧桐叶图案已经磨得发毛。盛望拿着吹风机回来时，正看见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笔记本边缘，像在碰一件易碎的东西。

“我帮你吹吧。”盛望把吹风机插上，温热的风扫过江添的发顶，带着雪松味的气息慢慢散开。江添的头发很软，吹到发梢时会微微卷曲，盛望想起高中时总爱趁他不注意，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当年你走后，我把这个笔记本带在身边很久。”江添忽然开口，声音被吹风机的声响盖得有点轻，“每次想你了，就翻开看看，好像你还在我旁边写题。”

盛望的手顿了顿，热风还停留在江添的发间。他看着江添垂着的眼睫，上面沾着点细碎的水珠，忽然觉得喉咙发堵：“对不起，江添，那时候我……”

“我知道。”江添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阿姨那时候病得重，你要照顾她，还要处理家里的事，我没怪过你。”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客厅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盛望看着江添眼底的认真，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发颤：“我好想你，江添。”

江添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我也是。”

那天晚上，江添没走。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到很晚，从高中时的趣事聊到这三年各自的生活。盛望说他在外地读大学时，每次看到梧桐叶都会想起梧桐巷；江添说他工作后租的房子楼下也有棵梧桐树，秋天落叶时，他总爱捡几片夹在书里。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盛望靠在江添肩上睡着了，呼吸很轻。江添低头看着他的发顶，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空白，正在被这场雨夜慢慢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