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我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给吼得凝固了。
道具箱外,所有真选组队员,包括那个刀疤脸,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他们的表情极其精彩,从凶狠到错愕,再到将信将疑,最后定格在一种“卧槽不会吧踢到铁板了”的恐慌上。松平片栗虎,这个名字在真选组内部,威慑力大概仅次于将军本人——尤其是当他涉及到“风俗业”和“兴致”这种敏感词的时候。
刀疤脸的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在我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还滴着水、绣着模糊家徽的破旧羽织,和我身后道具箱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之间来回扫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质疑,但又不敢把“你放屁”这三个字直接甩到“松平公特派员”脸上。
我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但脸上还得强装镇定,甚至挤出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变调,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秘密任务被打扰”的气急败坏:
老板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的‘线人’正在汇报关键情报吗?!黑塚那个老狐狸的罪证,就差最后一点了!要是被你们吓跑了,你们整个队都得去边境抓独角仙
刀疤脸线人
刀疤脸下意识地重复,目光狐疑地投向箱子里的银时他们。
就在这时,银时发挥了他在关键时刻(通常是惹祸后)惊人的应变能力和演技。他一把将还在懵逼的新八和跃跃欲试想打架的神乐塞回箱子深处,自己则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堆起一种市侩又神秘的职业假笑,搓着手,压低声音对刀疤脸说:
坂田银时“这位队长,息怒,息怒哈!我们特派员大人脾气急了点,但任务要紧,任务要紧啊!
他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仿佛真在传递什么绝密消息,
坂田银时黑塚那老王八蛋,不仅放高利贷,还涉嫌走私、造假、甚至可能跟最近几起失踪案有关!我们盯他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拿到关键账本的线索,就藏在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地方!您这一查,打草惊蛇了,我们前功尽弃啊!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对我使了个“快接上”的眼色。
我立刻心领神会,板着脸,用一种“你差点坏了大事”的眼神瞪着刀疤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刀疤脸和他身后的队员们彻底动摇了。银时的话半真半假,结合我之前喊出的“松平公”和“风俗业”,以及我们这伙人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的气质(主要是银时和神乐),似乎……还真有那么点秘密行动组的味道?
刀疤脸可、可是……
刀疤脸还想挣扎一下
刀疤脸我们接到线报,说你们是万事屋,那个女的是三叶,偷了东西……
坂田银时线报?黑塚提供的线报吧?
银时立刻打断,义愤填膺,
坂田银时恶人先告状!栽赃陷害!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队长,您明察秋毫,可千万别被坏人当枪使啊!松平公最恨的就是底下人不动脑子,被人利用!
刀疤脸的冷汗下来了。他看了看我“威严”(自认为)的目光,又看了看银时“诚恳”(伪装)的表情,再想想松平公那些传闻中的“兴致”和暴躁脾气……这要真是特派员,得罪了他,自己别说升职,能不能保住这身皮都难说。
刀疤脸抱、抱歉!打扰各位执行公务了
刀疤脸终于扛不住压力,猛地鞠躬,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刀疤脸我们这就撤!立刻撤!祝各位早日破案
他一挥手,带着一群如蒙大赦的队员,灰溜溜地、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演舞场后台,连盘问其他角落都忘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们几个还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几秒钟后。
志村新八噗——
新八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神乐哇哈哈哈!成功了阿鲁!他们真的被吓跑了阿鲁!
神乐从箱子里蹦出来,兴奋地手舞足蹈,
神乐老板你刚才好像真的秃顶老大叔阿鲁!银酱你撒谎的样子好熟练阿鲁!
时长长地、夸张地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整个人又瘫软下来,变回那副没骨头的模样:
坂田银时吓死阿银了……这种戏码再多来几次,折寿十年啊。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居然带了点……赞赏?
坂田银时不过,老板,临场反应不错嘛,有我们万事屋的风范了。
我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后背全是冷汗,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冰凉的,却抵不住劫后余生的火热。刚才那一刻,简直比掉进地下河还刺激。
老板所以
我喘着气,看向三叶,
老板现在真选组暂时糊弄过去了,但黑塚那边肯定还没完。钥匙……我们还得去捞?
三叶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三叶必须拿到。那里面不仅有黑塚的罪证,还有……他控制很多人的把柄,包括一些被迫在吉原工作的人。拿到它,才能彻底摆脱他
银时掏了掏耳朵,一脸麻烦:
坂田银时所以说,最后还是得去那该死的河里摸鱼……啧,走吧走吧,趁那帮税金小偷没反应过来之前。”
我们再次出发,这次的目标明确——顺着地下河的下游,找到那个被三叶“寄存”了关键钥匙的铁盒子。
依靠三叶模糊的记忆和对水流的判断,我们沿着吉原地下复杂的维护通道和废弃区域艰难前行。期间又躲开了几波黑塚手下漫无目的的搜查,过程之惊险,足以再写三章。
终于,在一条靠近吉原边缘、水流相对平缓的支流河道里,在一个布满碎石、形成小型回流漩涡的河湾处,三叶指着水下某处,激动地低呼
三叶就是那里!我感觉到绳子了!
银时认命地脱掉外衣(里面居然还是那件万年不变的衣裤),嘴里抱怨着
坂田银时为什么这种苦力活总是阿银我来干
一边屏住呼吸,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浑浊的河水中。
我们在岸上紧张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面只有气泡冒出。
就在新八忍不住也想下水帮忙时,哗啦一声,银时冒出头来,手里高举着一个巴掌大、锈迹斑斑的小铁盒!
坂田银时找到了
他甩了甩头上的水,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神色。
我们赶紧把他拉上来。铁盒被水泡了很久,锁孔都锈死了。银时掂量了一下,也没废话,直接用洞爷湖的刀柄一下砸开了锁扣。
盒子打开,里面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正是一把造型古朴奇特的黄铜钥匙,以及一叠被保护得很好、似乎防水的纸张。
志村新八这就是……吉原的暗账
新八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叠纸。
三叶郑重地接过钥匙和纸张,眼眶有些发红:
三叶是的……有了这个,就能……
她的话没能说完。
黑塚终于……找到了啊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的通道阴影处传来。
黑塚,带着他那一群黑衣手下,如同鬼魅般缓缓现身,彻底堵死了我们的退路。他阴鸷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残酷笑容,目光死死锁定在三叶手中的钥匙和账本上。
黑塚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慢慢抬起手,身后的打手们齐刷刷地亮出了武器,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我们再次陷入了绝境。前有恶徒,后有地下河,刚刚拿到关键证据,却似乎已经没有了将其带出去的机会。
银时握紧了洞爷湖,将我们护在身后,死鱼眼里燃起了熟悉的战意。神乐摆出了战斗姿态,定春龇牙低吼。新八紧张地护着三叶。
我看着黑塚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空空如也的醋昆布当票(它似乎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难道真要在这里,和这帮混蛋同归于尽,让这把钥匙和账本,还有我们几个(包括一头巨型犬),一起成为吉原地下河永恒的传说?
我的万事屋股东生涯,这跌宕起伏、充满意外和抵押的旅程,终点难道就是这片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该死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