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鹃很健谈,嘴里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在极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小主,奴婢听说,这次入选的秀女里,有一位莞常在,殿选时与皇上对了诗,是唯一有封号的,可见圣心优渥。”
“还有那位住在延禧宫的夏常在,可不得了,教习嬷嬷去她府上时,被她好一通刁难,跋扈得很。”
“奴婢还听说,那夏常在当众抱怨,说华妃娘娘的赏赐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宫里都传遍了。”
说到这里,宝鹃适时停住,小心翼翼观察安陵容的反应。
安陵容却仿佛没听见,只专注于手中的刺绣。
针线穿梭间,那些混乱线条似乎构成了一个模糊的图案,看一眼就心生烦恶,精神恍惚。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请安这日,安陵容穿了一身粉色宫装,头上梳着规整的大拉翅,中间簪了一朵硕大的粉红绢花,颜色鲜亮。
她点了宝鹃跟随前去景仁宫请安。
宝鹃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悄悄瞥了一眼留在殿内的黄鹂,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钟粹宫与景仁宫同在东六宫,距离不远。
安陵容到得最早,景仁宫的宫女客气的请她在殿外廊下稍候,等其他小主到齐后,一同入内觐见。
安陵容点点头,垂眸敛目,安静立于一旁。
没过多久,便见两个妙龄女子相伴而来。
打头的女子,穿着紫红色缠枝莲纹旗装,珠翠环绕,神态矜持,正是延禧宫的富察贵人。
跟在她身后的女子,穿着一身色彩极为鲜艳的阳绿色宫装,鬓边珠钗乱颤,头上簪着一朵大白花,行动间带着浮躁跳脱之气。
此人便是与安陵容同批入宫,住在延禧宫的夏常在夏冬春。
安陵容依规矩上前一步,对着富察贵人微微屈膝:“富察贵人万安。”
富察贵人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一身过于鲜亮的粉色和那朵俗气的大绢花,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视线掠过旁边夏冬春头上的白花,又觉得晦气,完全不想说话。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姿态倨傲,算是回应安陵容。
一旁的夏冬春,早就听说,有个小官之女与自己同为常在,心中颇为不忿。
此刻她毫不客气上下打量安陵容,嗤笑一声,语带讥讽:“你就是安氏?哼,你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品貌,竟也能被封为常在?”
安陵容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姐姐是常在,妹妹也是常在,大家平起平坐,谁又比谁高贵呢?”
“你!”夏冬春被她不软不硬顶了回来,顿时火冒三丈,伸手指着安陵容的鼻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平起平坐?我父亲是包衣佐领,官居要职。你不过是个寒酸的破落户,怎配与我相提并论?!”
安陵容倒吸一口气,微微后撤半步,做出一脸惊讶又关切的模样:“夏姐姐怎么这般大的火气?可是近日肝火太旺?不如晚膳时让御膳房炖些丝瓜汤,降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