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夏雨，毫无征兆。
周五下午是篮球社的固定训练日。苏念安前一天晚上熬夜赶美术作业，早上起晚了，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直到午休时刘耀文黑着脸站到她桌前，她才猛地想起——她答应今天帮他把洗干净晾好的备用篮球服带过来！
那件红色的7号球衣，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苏念安！”刘耀文的声音压着火，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茫然的脸，“我的球衣呢？”
“我……我忘了……”苏念安自知理亏，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头几乎要埋到桌子底下，“对不起……我明天一定……”
“明天？”刘耀文嗤笑一声，打断她，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训练是今天！你一句忘了就完了？我等会儿怎么训练？穿校服吗？”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苏念安背上，让她无地自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试图解释，眼眶开始发热。
“不是故意？”刘耀文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你就是根本没把答应别人的事放在心上！跟你以前一个德行！”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苏念安的心脏。
所有的解释和歉意都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在他心里，她偶尔的疏忽，和她“以前”的恶行，是可以画等号的。
她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委屈和愤怒像野草般疯长，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再看他，猛地推开椅子，转身跑出了教室。
留下刘耀文僵在原地，和她那句未能说出口的“我真的只是太累了”。
冷战，开始了。
一整个下午，苏念安没有再跟刘耀文说一句话。
甚至当他训练前，不得不穿着不太合身的备用训练服，别扭地出现在操场上时，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哪怕只是递上一瓶水。
刘耀文也绷着脸，训练时格外拼命，像是要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篮球上。
传球、跑动、抢断，动作又凶又急，连队友都察觉到他今天状态不对，不敢轻易招惹。
偶尔，他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瞟向观众席那个空着的位置。
以前，她就算不递水，也会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画画，或者……只是看着。
今天，那里空空如也。
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空落落。
第二天，周六。
苏念安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教室补作业。
她刻意来得很早，教室里空无一人。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却猛地愣住了。
她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红色的7号篮球服。
正是她昨天忘记带来的那件。
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和洗衣液混合的清新味道，折叠得一丝不苟，连号码都摆正在最显眼的位置。
衣服上面，还压着一张对折的、从笔记本上随意撕下来的纸条。
苏念安心跳漏了一拍，颤抖着手拿起纸条。
上面是刘耀文那略显潦草、却力道十足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下次再忘，我就不帮你带了。」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带着他特有的别扭和……一丝残留的怒气？
可就是这样一句听起来像是警告和抱怨的话，却让苏念安瞬间破防。
所有的委屈、气愤，在这一刻，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又带着巨大暖意的洪流，冲垮了她的心防。
他……去她家拿的？
他怎么知道她家地址？是问丁程鑫或者马嘉祺要的吗？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这件球服，特意跑一趟？
而且，他不是在生她的气吗？不是觉得她和“以前”一样吗？
为什么还要帮她？
还把衣服叠得这么整齐……
苏念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柔软的布料，抚过那张带着他笔锋力道的纸条。
所以，他那句伤人的话，或许只是一时的气话？
他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想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又暖又涨。
她拿起那张纸条，反复看着那短短的一行字。
“下次再忘，我就不帮你带了。”
这哪里是警告？
这分明是……变相的“和好”信号。
是在告诉她，这次我帮你带了，下次……你最好记住。
是一种属于刘耀文式的、笨拙又别扭的……道歉和台阶。
苏念安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眼底却泛起了湿润的热意。
这个刘耀文……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抚平，夹进了自己最常用的那本速写本里。
然后，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备注为“暴躁篮球笨蛋”的聊天框（她偷偷改的）。
犹豫了一下，她认真地打字：
「球服收到了，谢谢。」
「还有……昨天，对不起，是我忘了。」
「下次……不会了。」
发送。
她紧紧握着手机，心脏砰砰直跳，等待着那边的回应。
他会回什么？
会继续怼她吗？还是会……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带着刘耀文式的风格：
「嗯。」
苏念安看着那个“嗯”字，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少年别扭地收起手机，或许耳根还有点红的样子。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件红色的7号球衣上，鲜艳又温暖。
所以，冷战结束了？
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充满了刘耀文个人风格的方式。
她将球服小心地收进书包，心情如同窗外湛蓝的天空，乌云散尽，一片晴朗。
只是，她心里还藏着一个小小的疑问——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呢？
这个疑问，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悄悄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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