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九千岁府的刑讯室里便透着寒意。
烛火摇曳中,被绑在刑架上的黑衣人浑身是伤,却仍咬牙不肯开口。
谢孤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指尖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说不说?”一旁的侍卫举起鞭子,正要落下,却被谢孤鸿抬手制止。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黑衣人面前,凤眸里没半分温度:“你是李嵩的贴身护卫,名叫赵三,家住城南柳树巷,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刚满三岁的女儿。若是你肯招认,我可以保你家人平安;若是你执意不说,明日午时,你女儿怕是见不到她爹了。”
赵三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他最在乎的就是家人,谢孤鸿的话精准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我招!是李尚书和林侍郎让我们来的,他们说,那个证人知道当年贵妃娘娘案子的真相,让我们杀了他,销毁证据!”
“当年的案子,他们具体参与了什么?”谢孤鸿追问。
“我不清楚具体的,只听李尚书说,当年是林侍郎拿着假的通敌信件,交给李尚书,李尚书才把案子定下来的。那封假信件,是太子的外祖父找人伪造的!”赵三一口气说完,瘫软在刑架上。
谢孤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果然和太子的外祖父有关。他对侍卫吩咐:“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死了。另外,派人去保护他的家人,别让李嵩的人捷足先登。”
侍卫领命而去。
谢孤鸿刚走出刑讯室,就见江梨初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件披风。
“谢哥哥,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点?”她快步走上前,将披风披在他身上,又伸手替他系好带子。
谢孤鸿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凉意:“刚审完赵三,有了重要线索。当年诬陷我母亲的假信件,是林侍郎交给李嵩的,背后指使的是太子的外祖父。”
江梨初眼睛一亮:“这么说,咱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那李嵩和林侍郎,招认了吗?”
“还没有。”谢孤鸿摇头,“他们毕竟是朝廷官员,没有确凿的证据,怕是不会轻易认罪。不过有赵三的供词,再加上之前找到的卷宗批注,足够在朝堂上参他们一本了。”
两人正说着话,管家匆匆跑来,脸色凝重:“九千岁,不好了!太子带人去了刑部大牢,说是要提审李嵩和林侍郎,还说您没有圣上的旨意,擅自抓人,是越权行事!”
谢孤鸿脸色一沉:“太子倒是来得快。看来,他是怕李嵩和林侍郎招认,想提前动手,把人救走。”
江梨初皱着眉:“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若是太子把人带走了,咱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别慌。”谢孤鸿语气笃定,“我早就料到太子会有这一手,已经让人去宫里禀报圣上了。而且,我在刑部大牢安排了心腹侍卫,太子就算带了人,也别想轻易把李嵩和林侍郎带走。”
他转身对身后的侍卫吩咐:“备车,去刑部大牢。另外,把赵三的供词抄录一份,送到圣上宫里去。”
侍卫领命而去。江梨初拉住谢孤鸿的衣袖,语气带着担忧:“谢哥哥,你要小心,太子肯定会跟你硬碰硬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谢孤鸿拍了拍她的手,“你在府里等着我,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及时告诉你。”
半个时辰后,谢孤鸿抵达刑部大牢。
刚到门口,就见太子带着一队侍卫站在那里,脸色难看。
“谢孤鸿,你好大的胆子!”太子指着他,语气愤怒,“李尚书和林侍郎是朝廷命官,你没有圣上的旨意,就擅自把他们抓起来,还严刑逼供,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谢孤鸿缓步走上前,语气平静:“太子殿下,李嵩和林侍郎涉嫌参与前朝贵妃通敌叛国的旧案,证据确凿,我奉旨查案,抓他们审问,何谈越权?倒是殿下,未经圣上允许,就带人来刑部大牢,想强行提审人犯,是想包庇他们吗?”
“你胡说!”太子怒喝,“我只是担心你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今日我必须把人带走,交给大理寺审理!”
“殿下怕是没这个权力。”谢孤鸿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挡住了太子的去路。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远处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圣上有旨——宣九千岁、太子即刻进宫议事!”
太子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圣上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谢孤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走吧,咱们去宫里,当着圣上的面,把话说清楚。”
两人一同前往皇宫。
殿内,圣上坐在龙椅上,脸色凝重。
旁边站着几位重臣,神色各异。
“陛下,谢孤鸿擅自抓人,滥用私刑,还请陛下严惩!”太子一进殿,就跪了下来,语气带着委屈。
谢孤鸿也躬身行礼:“陛下,臣奉旨查案,抓到人犯李嵩、林侍郎的同党赵三,赵三已招认,李嵩和林侍郎当年参与诬陷前朝贵妃,背后指使的是太子的外祖父。臣有赵三的供词为证,请陛下过目。”
侍卫将供词呈给圣上。
圣上看完,脸色愈发凝重,看向太子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失望:“太子,你外祖父当年的事,你可知情?”
太子心里一慌,连忙道:“父皇,儿臣不知!外祖父他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一定是谢孤鸿故意编造供词,陷害外祖父和李尚书、林侍郎!”
“是不是陷害,查一查便知。”谢孤鸿道,“臣请求陛下下旨,彻查太子外祖父当年的行踪,以及李嵩、林侍郎的家产,想必能找到更多证据。”
圣上沉吟片刻,点头道:“准奏!谢孤鸿,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太子,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你就待在东宫,不得随意出入!”
太子脸色惨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地应了声“是”。
散朝后,谢孤鸿刚走出大殿,就见林婉柔匆匆跑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眼眶通红,语气带着哀求:“谢孤鸿,求你放过我父亲和李尚书吧!他们都是被冤枉的,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谢孤鸿看着她,眼底没半分温度:“冤枉?赵三已经招认了,你父亲和李嵩当年做的事,证据确凿,怎么会是冤枉?林婉柔,你若是再敢插手此事,休怪我不客气!”
林婉柔被他的气势吓到,却仍不死心:“是不是江梨初挑唆你的?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挑拨离间!你若是把她休了,我就劝我父亲认罪,求陛下从轻发落!”
“放肆!”谢孤鸿怒喝,眼神冷得像冰,“初初是我的夫人,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再敢污蔑她一句,我现在就废了你!”
林婉柔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转身哭着跑开了。
谢孤鸿回到府中,把宫里的事告诉了江梨初。
江梨初听后,松了口气:“太好了,圣上终于同意彻查了!这下,太子的外祖父也跑不了了。”
“嗯。”谢孤鸿点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过,太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现在被禁足在东宫,说不定会暗中搞小动作,咱们得多加小心。”
江梨初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知道。对了,今日我让人去查了林侍郎的家产,发现他在城外有一处秘密庄园,里面藏了很多金银珠宝,还有一些书信,说不定是他跟人勾结的证据。”
谢孤鸿眼前一亮:“真的?明日我就派人去查那处庄园,若是能找到书信,就能给林侍郎和太子的外祖父致命一击!”
两人正说着话,青禾端着刚炖好的鸡汤进来:“夫人,九千岁,快尝尝这鸡汤,厨房炖了三个时辰呢,补身子。”
江梨初接过鸡汤,舀了一勺喂给谢孤鸿:“谢哥哥,你今日在宫里肯定累了,多喝点鸡汤补补。”
谢孤鸿张嘴吃下,心里暖暖的。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底满是温柔——有她在身边,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有勇气面对。
而此时的东宫,太子正坐在书房里,脸色难看。
旁边的谋士低声道:“殿下,现在九千岁查得紧,李尚书和林侍郎怕是撑不了多久,若是他们招认了,连带着您的外祖父,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子攥紧拳头,语气狠戾:“我不能让他们毁了我的前程!你立刻去安排,让人去刑部大牢,杀了李嵩和林侍郎,绝不能让他们招认!另外,去查一下江梨初的行踪,若是能抓住她的把柄,就能要挟谢孤鸿了!”
谋士躬身应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夜色渐深,九千岁府里一片安静。
江梨初靠在谢孤鸿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谢孤鸿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他知道,太子绝不会轻易放弃,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江梨初,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护她周全,也要将当年的凶手绳之以法,为母亲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