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是墨色的，像泼翻的砚台，却又带着诡异的粘稠，流动时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水面偶尔泛起的涟漪，映出通道尽头那些闪烁的眼睛，像碎在水里的星。——这水一看就不干净。
田嫕踩着湿滑的卵石停下脚步，后背的良良辉已经昏了过去，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侧耳听着——身后的通道里，变异生物的嘶吼越来越近，金色的鳞片反光在岩壁上跳跃，像追魂的灯；身前的河面上，那些眼睛缓缓转动，瞳孔的形状千奇百怪，有的是竖瞳，像蛇；有的是复眼，像虫；还有的是不规则的星形，透着非自然的诡异。——这是“瞳孔展览会”吗？
“这些……不是深海族群。”范范的声音压得极低，掌心的影子缩成一团，枝桠上的蓝色发光囊剧烈闪烁，显然对这些眼睛充满了警惕，“它们的气息……更冷，更像……岩石里长出来的。”——石头成精了？
他的话音刚落，河面上突然升起一道水柱。——这不太妙。
不是普通的水花，是由无数细小的黑色甲壳虫组成的“柱”，甲壳虫的背甲上布满了银色的斑点，聚在一起时像会动的星空，散开时则化作一片黑色的雾，朝着他们飘来。——这是“星空”攻击？
“是‘岩虱’！”田嫕的心脏骤缩，他在守源者的古籍残页上见过这种生物的记载——栖息在地下岩层的缝隙里，以地脉能量为食，看似细小，却能在瞬间啃食掉一整头野牛，“屏住呼吸！它们对活物的气息最敏感！”——这是真正的“闻味下口”。
三人立刻捂住口鼻，墨色的河水上，岩虱组成的黑雾擦着他们的头顶飘过，甲壳虫碰撞的“沙沙”声像无数根针在刺耳膜。黑雾飘进身后的通道，很快传来变异生物的惨叫，显然被岩虱啃食得极惨，但惨叫声只持续了几秒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密集的“沙沙”声，像岩虱在分食猎物。——这就是“以毒攻毒”吗？
“它们在……清理追兵？”范范愣住了，掌心的影子也放松了些，枝桠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在确认安全。——意外之喜？
田嫕却没放松。他盯着河面上那些眼睛——它们从始至终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在观察祭品。岩虱清理追兵，更像是在“净化”这片区域，为接下来的“正餐”做准备。——这是餐前甜点。
果然，黑雾散去后，河面上突然浮出无数根灰色的“水草”。——来了，正餐。
那不是水草，是某种生物的触须，触须表面覆盖着灰色的鳞片，顶端长着圆形的吸盘，吸盘里布满了细小的牙齿，正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像在等待猎物靠近。——这是“牙齿水草”？
“是‘石缚兽’的触须！”田嫕认出了这种生物，古籍里说它们是地下河的“守门人”，触须能分泌麻痹毒素，一旦被缠住，就会被拖进河底，变成它们的“储备粮”，“别碰水面！绕着岸边走！”——生存指南上线。
他背着良良辉，沿着河边的卵石滩小心翼翼地移动，范范紧随其后，掌心的影子突然用尾巴指向河中央——那里的水面下，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阴影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是某种机械结构。——这是水下机关？
“那是什么？”范范低声问。——好奇心害死猫，但这里没有猫。
田嫕眯起眼睛，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光看清了——那是一个由黑色岩石和金属组成的巨大笼子，笼子的栏杆上缠绕着无数根石缚兽的触须，笼子里，似乎蜷缩着什么东西，偶尔会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像……古神的鳞片？——这是“河底豪华单间”？
“是囚笼。”田嫕的声音发寒，“这些生物在囚禁什么。”——囚禁的会是古神吗？
话音未落，河面上的眼睛突然同时亮起！——BOSS战要开始了。
不是之前的微光，是刺眼的强光，红的、绿的、紫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整个地下河。光芒中，田嫕终于看清了这些“眼睛”的主人——它们是一群半人半兽的生物，上半身是人形，皮肤是青灰色的，布满了岩石般的褶皱；下半身是鱼尾，覆盖着灰色的鳞片，鱼尾摆动时，溅起的墨色河水带着浓烈的铁锈味。最诡异的是它们的脸，没有鼻子和嘴，只有额头正中央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的形状各不相同，此刻正死死盯着田嫕三人，以及范范掌心的影子。——这是“独眼美人鱼”？
“是‘异瞳族’！”范范失声喊道，他在之前的记忆碎片里见过这个族群的图腾，“古籍里说它们是地脉的‘清道夫’，负责清理一切‘失衡’的存在……我们和影子，都是它们的目标！”——目标确认。
异瞳族没有立刻攻击，只是缓缓沉入水中，只露出额头的眼睛，像水面上漂浮的灯笼。河面上的石缚兽触须突然变得活跃，纷纷朝着三人的方向伸展，吸盘里的牙齿“咯吱咯吱”地摩擦，像在磨牙。——大战前的热身。
身后的通道里，最后一只变异生物的惨叫也消失了，岩虱组成的黑雾再次飘来，这一次，黑雾没有离开，而是在通道入口凝聚成一道黑色的墙，彻底封死了退路。——关门打狗。
前有石缚兽，后有岩虱墙，中间是虎视眈眈的异瞳族。——三面夹击，绝了。
田嫕将良良辉轻轻放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捡起地上的消防斧，范范也握紧了暗金鳞片，掌心的影子突然展开尾巴，月核碎片的蓝光与鳞片的金光再次交织，形成一道小小的屏障，挡在他们身前。——最后的防线。
异瞳族额头的眼睛突然同时眨了一下。——这是信号？
河中央的囚笼里，那道金色的光芒突然暴涨！——有东西要出来了。
伴随着光芒，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囚笼里传出，不是古神的嘶吼，也不是深海族群的咆哮，而是一种更苍老、更痛苦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笼子里疯狂撞击，金属栏杆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石缚兽的触须被震得纷纷断裂。——这声音，感觉比古神还古老。
异瞳族似乎被这声咆哮激怒了，额头的眼睛里闪过红光，河面上的石缚兽触须突然加速，像箭一样射向三人！——全面进攻。
田嫕挥斧劈断最前面的触须，腥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范范的金光屏障也挡住了几根，但触须的数量太多，屏障上很快出现了裂痕。——压力山大。
而河中央的囚笼里，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笼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只覆盖着暗金鳞片的爪子，爪子上的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肤，正疯狂地抓挠着栏杆。——这是古神的爪子？
“囚笼里的……是古神的残躯？”田嫕的心脏狂跳，“异瞳族在囚禁古神剩下的力量！”——这就说得通了。
范范的脸色瞬间惨白：“如果它们连古神都敢囚禁……那我们……”——细思极恐。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异瞳族突然动了。——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它们从水中跃起，青灰色的上半身在光芒中舒展，鱼尾拍打着水面，掀起巨大的浪花。最前面的一只异瞳族，额头的星形瞳孔突然射出一道紫色的光束，光束穿透了金光屏障，擦着田嫕的肩膀飞过，击中身后的岩壁，岩石瞬间化作粉末！——这攻击力，太恐怖了。
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枝桠上的蓝色发光囊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蓝光朝着异瞳族飞去，蓝光接触到它们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青灰色的褶皱里冒出白烟。——平衡体的反击。
但这远远不够。更多的异瞳族围了上来，额头的眼睛里光芒闪烁，各种颜色的光束在河面上交织，像一张致命的网。——这是“彩虹杀阵”？
田嫕看着越来越近的光束，看着昏迷的良良辉，看着范范苍白却倔强的脸，突然握紧了消防斧。——这是最后的挣扎。
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跑不掉了。——但主角从不轻易认输。
但河中央的囚笼里，那只暗金鳞片的爪子还在疯狂抓挠，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在诉说着不甘。——囚笼里的存在会是转机吗？
故事，在地下河的囚笼与异瞳的注视中，坠入了更深的迷局。——下一章，囚笼里的东西该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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