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尽头的光,比想象中更刺眼,像有人在黑暗里劈开了一道裂缝,光隙中飘出细碎的金色尘埃,落在皮肤上,带着灼烧般的暖意——是源核的气息,却又掺杂着一丝极淡的腥甜,像血混着蜂蜜。——这光,甜得发腻,也危险得很。
田嫕拽着范范冲进光隙时,脚下突然一空。——这是陷阱的标配。
不是坠入深渊,是踩在了某种柔软的“地面”上。那地面像浸透了水的海绵,踩上去会陷下去半寸,回弹时发出“噗叽”的声响,仔细听,竟像无数细小的心脏在同步跳动。——这地面是活的?!
“这是……活的?”范范的声音发紧,他低头看向脚下,光隙的照亮范围内,“地面”呈现出淡粉色,布满了米粒大的孔洞,孔洞里渗出透明的粘液,粘液接触到空气,很快凝结成银色的细丝,缠绕住他们的鞋底。——这是“生物地毯”?
身后的水声和触须拍打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嗡鸣”,从“地面”深处传来,与源核的跳动频率渐渐同步。范范怀里的源核突然变得滚烫,半金半蓝的光芒中,竟渗出一丝暗红色的线,像血,顺着范范的指缝往下滴。——源核在流血?!
“源核在……流血?”田嫕的心沉了下去,他摸了摸消防斧的刃,上面还沾着石缚兽的银色汁液,此刻正与“地面”的粘液发生反应,冒出淡绿色的烟。——化学攻击,双重腐蚀。
光隙外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咔嚓”的声响,像甲壳摩擦岩石。田嫕猛地回头,光隙的边缘,隐约能看到无数对发光的小眼睛,正从黑暗中探出来,眼睛的颜色是纯黑的,没有瞳孔,只有一圈金色的环,像嵌在黑暗里的纽扣。——这眼睛设计得挺时尚。
“是‘蚀光虫’!”田嫕认出了这种生物,古籍里说它们栖息在光源与黑暗的交界处,以“光的影子”为食,看似无害,却能钻进生物的瞳孔,吞噬视觉,“别直视它们的眼睛!”——看一眼就可能失明,这也太狠了。
他拉着范范往光隙深处跑,“地面”的弹性越来越强,每一步都像踩在跳动的脏器上,孔洞里渗出的粘液越来越多,银色的细丝已经缠住了他们的脚踝,拖拽感越来越强,像有无数只小手在往下拉。——这是“地面”在挽留他们?
范范怀里的源核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不是震动,是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随着鸣响,那些追在光隙边缘的蚀光虫突然停滞了,金色的环开始闪烁,像是在恐惧中颤抖。——源核自带威慑技能。
“源核在威慑它们……”范范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混着源核渗出的暗红液体,“但它的光芒在变暗……”——威慑也是要消耗能量的。
田嫕也注意到了,源核的半金半蓝光芒正在褪去,暗红色的线越来越粗,像有什么东西在吞噬它的能量。他看向“地面”的孔洞——那些孔洞里渗出的粘液,颜色正从透明变成淡红,与源核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这地方在“喝”源核的血!
“这地方在吸收源核的能量!”田嫕的声音发寒,他用力撕扯脚踝上的银色细丝,细丝却越勒越紧,甚至开始钻进皮肤,带来一阵麻痹的刺痛,“这些孔洞是‘根’!它在把源核当养分!”——这是个巨大的植物型怪物?
光隙深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轮廓,像一扇门,门是用某种灰白色的骨头拼接而成的,骨缝里缠绕着银色的细丝,门楣上,挂着一串风干的眼球,眼球的瞳孔已经浑浊,却仍能看到残留的金色——是异瞳族的眼睛。——这门的装饰风格真独特。
“是出口吗?”范范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挣扎着朝骨门跑去,脚踝上的银色细丝被扯断,留下一圈血痕,血滴落在“地面”上,立刻被孔洞吸收,“地面”的嗡鸣突然变得急促,像兴奋的心跳。——越跑越危险。
田嫕却觉得不对劲。骨门太“规整”了,不像自然形成的,更像有人刻意搭建的。门楣上的异瞳族眼球,摆放的位置隐隐构成了一个螺旋纹路,与界门、地脉裂痕的纹路同源,只是更扭曲,像在进行某种献祭。——这是祭坛的一部分!
“别靠近!”田嫕想阻止,却已经晚了。——经典“别过去”桥段。
范范的手刚触碰到骨门的瞬间,骨门突然“活”了过来!——果然是陷阱。
灰白色的骨头表面冒出无数细小的肉芽,肉芽迅速伸长,化作银色的细丝,像网一样将范范缠住。门楣上的异瞳族眼球突然睁开,浑浊的瞳孔里射出淡金色的光,照在范范怀里的源核上,源核的暗红液体瞬间喷涌,像被刺破的血管。——这是“开门杀”。
“啊——!”范范发出一声痛呼,被银色细丝缠住的皮肤开始发烫,像有火在烧,“源核在被吸走!它在吸源核的能量!”——能量被抽空了!
田嫕冲过去,消防斧劈向骨门的肉芽,斧刃落下的瞬间,肉芽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蚀光虫,虫群像黑色的烟,朝着田嫕的眼睛扑来!——这是“虫海战术”。
他下意识地闭眼,用手臂格挡,蚀光虫撞在手臂上,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中。等他睁开眼,手臂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血点,血点里渗出黑色的液体,与“地面”的粘液融为一体。——中毒了!
骨门的银色细丝越收越紧,范范的身体被勒得微微变形,怀里的源核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只剩下暗红色的液体还在不断渗出,被骨门吸收。门楣上的异瞳族眼球闪烁着贪婪的光,瞳孔里的金色越来越亮。——这是“眼球盛宴”。
光隙边缘的蚀光虫群再次逼近,金色的环在黑暗中闪烁,像在等待分食“残渣”。——全员围观,准备分赃。
田嫕看着被缠住的范范,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看着那枚用良良辉和古神残魂换来的源核一点点失去光泽,突然明白了——
这光隙不是出口,是另一个“囚笼”,专门为源核准备的囚笼。——从一个陷阱跳进另一个陷阱。
而搭建囚笼的,或许根本不是地下河的生物。
是某种更熟悉、更擅长布局的存在。
他想起蚀心者的银色面具,想起深海祭坛的螺旋纹路,想起骨门上那串异瞳族眼球构成的献祭阵。——幕后黑手浮出水面。
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源核活着离开。——一切都是阴谋。
范范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着田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微弱的呻吟,身体在银色细丝的拉扯下,缓缓向骨门靠近,像被吸入一张无形的嘴。——范范也要被“消化”了?
田嫕握紧消防斧,斧刃上的绿色烟雾已经散去,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他知道,这次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但主角从不放弃。
但他还是举起了斧头。
朝着骨门,朝着那串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球,朝着这吞噬一切的光隙囚途,劈了下去。——最后的反击!
故事,在献祭的边缘,只剩下最后一次挥动的斧刃。——这一斧,会劈开希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