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谷的雪地上，散落着铁羽族的灰色羽毛和守源者的青铜箭簇。风长老拄着骨杖，站在临时搭建的石堆前，石堆上插着十几根木牌，每根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那是在铁羽族袭击中牺牲的守源者。
老人佝偻着背，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擦拭木牌上的血迹，动作缓慢而郑重，像在抚摸亲人的脸颊。看到田嫕三人回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释然，却很快被沉重取代：“回来了。”
“让您担心了，风长老。”银月躬身行礼，目光扫过石堆上的木牌，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这次……牺牲了多少族人？”
“十三个。”风长老的声音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他顿了顿，指腹在一块刻着“阿木”的木牌上停了停，“都是刚成年的孩子，第一次上战场就……”
田嫕蹲下身，默默捡起散落在雪地里的青铜箭簇，箭簇上的倒刺还缠着几根铁羽，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铁羽族的主力已经被打退，界门那边……”
“还没完全稳住。”风长老叹了口气，领着他们走进修复好的主洞穴。洞穴石壁上新添了不少裂痕，是铁羽族撞开洞口时留下的，守源者们正用冰块和树脂填补缝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手里的动作却毫不含糊，没人抱怨一句。
范范解开背包，将源核放在石桌上，半金半蓝的光芒在雪地里晕开，映出周围游走的能量轨迹——那些像银线似的轨迹从界门方向延伸过来，正悄悄缠绕在洞穴的岩石上，“这些能量线在吸收地脉的力量，界门在自我修复，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稳定。”
风长老从怀里掏出一卷兽皮地图，铺开在石桌上，泛黄的兽皮上画着各族的简笔画，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是祖传的‘万族谱’，记着各族的弱点。鳞族怕火，石族惧音，羽族畏光……但最麻烦的是‘影族’。”
兽皮上，影族的画像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旁边标着一行歪扭的字：“能穿梭阴影，噬人记忆，无实体，唯源光能伤。”
“影族？”田嫕想起之前偷袭的影蛾，“和影蛾是一族？”
“影蛾是它们的‘子虫’。”风长老点头，用骨杖指着黑影画像，“影族是万族的‘信使’，也是‘间谍’。它们能附在任何阴影里偷听情报，甚至篡改记忆。铁羽族能找到回音谷，八成是它们泄的密。”
话音刚落，洞穴角落的阴影突然晃动了一下，像水波荡漾。范范怀里的源核“嗡”地亮起，半金半蓝的光直直射向阴影，阴影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嘶鸣，像被火烫到的虫豸，瞬间缩成一团，钻进了石壁的缝隙。
“果然来了。”银月握紧月核碎片，蓝光在洞穴里扩散，照亮了所有角落的阴影，“这只是探路的‘影丝’，本体应该还在界门附近。”
田嫕走到石壁前，盯着影丝消失的缝隙，缝隙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黑雾。他眯起眼细看，黑雾中隐约闪过破碎的画面：鳞族在雪山下的河流里聚集，鳞片反射着寒光；石族在山谷里堆叠岩石，组成防御阵；影族的黑影在各族间穿梭，像在传递消息……
“它们在等。”田嫕收回目光，指尖敲了敲石壁，“等界门修复好，就一起动手。”
风长老从石桌下拿出一个青铜盒子，打开的瞬间，一团细碎的光从里面涌了出来——是块布满细孔的黑色石头，孔洞里闪烁着微光，像把星空揉碎在了里面。“这是‘界门石’，初代守源者传下来的，能暂时稳定界门的能量波动。”他把石头递给银月，石头接触到她指尖的月核碎片，孔洞里的微光突然亮了起来，与源核的光芒缠在一起。
“能稳多久？”银月的指尖传来轻微的震颤。
“最多七天。”风长老的声音沉得像谷底的冰，“七天后要么找到彻底关界门的法子，要么……就等着万族总攻。”
洞穴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光透过冰层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像影族藏在暗处的眼睛。
范范把源核往界门石旁推了推，两者的光芒交织成一道柔和的光罩，将整个洞穴裹了起来。阴影里的嘶鸣声消失了，影丝显然不敢靠近源光。
田嫕看着光罩外盘旋的风雪，摸了摸腰间的军刀，刀鞘上还沾着深海的粘液和雪域的冰碴——像一路拼过来的印记。他想起滨海新区的废墟，想起良良辉消失的河底，想起石堆上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名字。
“七天。”他低声说，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劲，“足够了。”
银月正对着万族谱出神，指尖在影族的黑影画像上画着圈；范范靠在石壁上，源核的光映得他嘴角带笑，带着点疲惫却格外倔强；风长老在给年轻守源者讲骨弓的用法，声音盖过了洞外的风雪。
光罩外的阴影里，影族的探路者还在徘徊，但它们不知道，这七天里，一场针对万族的反击计划，已经在光罩的守护下，悄悄写起了开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