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谷的朝阳比任何时候都暖。
守源者们在雪地里清理战场，铁羽族的灰色羽毛被堆成篝火，燃烧的青烟里带着淡淡的焦香，与松脂的味道混在一起，驱散了之前的腥腐。风长老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看着族人修补洞穴的裂缝，银月正用月核碎片的蓝光检查每一处冰语阵的节点，指尖划过冰晶，留下淡淡的暖意。
田嫕靠在一棵被雪压弯的松树旁，看着范范蹲在石堆前——那里新添了两块木牌，一块刻着“影蛾”，另一块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小的爪印，是墨影的。范范用源核的微光擦拭木牌上的雪，动作轻柔，像在抚摸沉睡的伙伴。
“它们都在源核里。”田嫕走过去，递给他一块烤热的兽肉，“银月说，纯净的记忆会和源核永远共鸣，就像……活在光里。”
范范咬了一口兽肉，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眼眶有点红：“良子肯定在吐槽，说我们煽情。”他笑了笑，指了指源核，“但它在发烫，好像在点头。”
源核确实在微微震动，半金半蓝的光透过范范的指缝落在雪地上，融化出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着朝阳，像散落的星。
风长老走过来，手里拿着万族谱的另一卷，上面画着西陆的地图，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红点：“这些是界门的‘余痕’，能量很弱，但没完全消失。万族虽然退了，肯定还在暗处盯着，我们得派族人去镇守。”
银月接过地图，指尖点在一个靠近海岸线的红点：“这里离滨海新区最近，我去。守源者的东部分支在那里有旧址，正好重建。”她看向田嫕和范范，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期待，“你们……”
“我们跟你去。”田嫕没等她说完，拍了拍范范的肩膀，“源核在哪，我们在哪。而且……”他看向远处的雪山，“良子和墨影的家在青峰山，等这边安稳了，我们得回去看看，那里可能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范范用力点头，源核在他怀里跳了跳，像是在附和。
三日后，回音谷的守源者开始分批离开，有的去镇守界门余痕，有的去联络其他分支，风长老留在谷里，负责培养新的族人。离开前，他将界门石交给银月：“这石头能感应界门的能量波动，带着它，能提前预警。”
银月将界门石嵌在月核吊坠上，蓝光与石头的星光交织，像挂在胸前的小太阳。田嫕和范范背着简单的行囊，长柄斧和青铜短刃别在腰间，源核被范范小心地收在绒布包里，贴身带着。
离开回音谷的那天，雪彻底停了。阳光穿透冰层，在地上织成金色的网，守源者们站在谷口送别，骨弓上的羽毛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挥手。
“记得常回来。”风长老的声音有点哑，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洞穴，没有再回头。
他们沿着雪盲谷往南走，谷壁上的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之前骨族留下的白骨已经被雪覆盖，只露出一点灰白色的尖，像春天要冒头的芽。范范突然停下，指着一处冰缝——那里有一株嫩绿的草，顶着雪，倔强地探出头。
“是‘雪芽’。”银月认出了它，“西陆的雪化后，最先长出来的草，据说能在极寒里扎根。”
田嫕蹲下身，看着雪芽，突然笑了：“像我们。”
范范也笑了，源核的光芒落在雪芽上，草叶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一路向南，雪山的轮廓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森林和河流。他们在一处被遗弃的村落里找到一艘木船，顺着河流往下游漂，两岸的树抽出了新绿，偶尔有受惊的鹿群跑过，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好奇。
范范坐在船头，源核放在膝盖上，半金半蓝的光映着河水，河底的石子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指着水里：“看！是青峰山的鱼！”
水里的鱼确实和青峰山溪流里的一样，带着淡淡的金纹，它们围着船舷游动，像在引路。田嫕和银月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着暖意。
船行到入海口时，远远能看到滨海新区的废墟。黑色的粘液已经被雨水冲净，露出灰白的建筑骨架，几只海鸥落在骨架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在讨论如何重建家园。
“到了。”银月站起身，月核吊坠的蓝光指向废墟深处，“守源者的旧址在那边，是一座老灯塔。”
灯塔孤零零地立在海边，塔身布满了裂痕，却依然笔直，像个沉默的守卫。田嫕爬上塔顶，推开锈蚀的铁门，里面积满了灰尘，墙角有一窝小猫，看到他们，怯生生地缩成一团，眼睛是清澈的绿，没有被感染的红。
范范将源核放在灯塔的石台上，半金半蓝的光扩散开来，灰尘在光里跳舞，小猫们渐渐放下警惕，试探着靠近，用脑袋蹭范范的裤脚。
银月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海面，月核吊坠的蓝光与界门石的星光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咚”声。海面上，一艘渔船正缓缓驶来，船上的人看到灯塔的光，兴奋地挥手——是滨海新区幸存的渔民，他们回来了。
“开始了。”银月轻声说。
田嫕走到她身边，看着归来的渔船，又看了看石台上的源核和围着源核打转的小猫，长柄斧靠在墙角，在阳光下闪着光。
范范蹲在小猫们中间，源核的光芒落在他脸上，他笑着回头，喊了一声：“田哥！银月！快来，它们好像饿了！”
故事，在晨光融雪的余烬里，长出了新的芽。界门的裂痕仍在，万族的阴影未散，
但只要源核的光还在，只要有人愿意守护这份光，就总有希望，像那株顶着雪的雪芽，在绝境里扎根，等待春天。
第一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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