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荷花开得正好时，江月月已经能跑能跳，扎着两个羊角辫，像颗滚圆的小团子，在荷塘边的草地上追着蝴蝶跑。
魏无羡蹲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片荷叶，正逗弄着一只停在上面的蜻蜓，见她跑得急，时不时抬头喊一句：“月月慢点，别摔着！”
江月月回头，冲他做个鬼脸，脚步却没停，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江风眠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笑意。身旁的虞紫鸢手里端着刚晾好的酸梅汤，目光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眼底的冰霜比往日消融了许多。
“你看，”江风眠轻声道，“我说过，孩子们总会亲近起来的。”
一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江月月不再躲着魏无羡，会在他练剑时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会把江厌离给的蜜饯分给他一半，甚至会在他被江澄“欺负”时，奶声奶气地喊：“阿澄哥哥，不许凶羡羡！”
魏无羡也早已把这个小不点当成了亲妹妹疼。上山摘野果时，总不忘给她留最大最甜的那颗；学了新的符咒，会先在纸上画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哄她开心；夜里江月月偶尔因体内灵力翻腾哭闹，他会偷偷跑到她窗下，用草叶吹不成调的曲子，直到里面没了声音才离开。
“昨日阿婴还说，要教月月吹笛呢。”虞紫鸢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也不知他那半吊子的本事，能教出什么来。”
江风眠笑了：“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正说着，江澄气鼓鼓地跑过来，后面跟着魏无羡，手里还牵着江月月。
“爹爹！阿娘！魏无羡又抢我的剑！”江澄喊道。
魏无羡立刻道：“我没有！是阿澄自己练不好，还不许我说！”
江月月被两人扯着，却不怕，反而咯咯笑，伸出小胖手拍了拍江澄的胳膊，又拍了拍魏无羡的胳膊，含糊道：“别吵……月月、月月给你们糖。”
说着，从兜里掏出两颗被攥得发软的糖，硬要塞给两人。
虞紫鸢看着那两颗糖，想起是今早江厌离给她的，她自己没舍得吃，竟一直揣着。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江月月的头：“不许总吃糖，会坏牙。”
江月月眨眨眼，把糖又塞回兜里，抱住虞紫鸢的腿，仰着脸撒娇：“娘亲抱。”
虞紫鸢弯腰将她抱起，小家伙立刻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湿漉漉的印子。虞紫鸢没嫌脏，反而嘴角微微上扬。
江风眠看着她们母女，又看了看一旁还在互相瞪眼睛却没再吵架的江澄和魏无羡，心中一片安宁。这一年，江月月体内的九莲虽偶有异动，却在他和虞紫鸢的合力压制下愈发平稳；他和虞紫鸢的修为也稳步提升，默契更甚从前；孩子们渐渐长大，虽时有吵闹，却手足情深。
这样的日子，像荷塘里的水，平静，却也温润。
晚膳时，江厌离给江月月喂饭，魏无羡在一旁讲着白日里在山上见到的趣事，江澄时不时插一句嘴反驳他，江风眠和虞紫鸢听着，偶尔相视一笑。
江月月听得入神，嘴里的饭都忘了嚼，魏无羡便停下来，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馋猫，先吃饭。”
江月月“呀”了一声，赶紧把饭咽下去，伸手拍了魏无羡一下，却没用力，更像是在撒娇。
虞紫鸢看着，对江风眠道：“明日我要去城里采买些东西，顺便给孩子们做几身新衣裳。”
江风眠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虞紫鸢道，“你在家看着他们吧，免得这两个又闯祸。”她说着，瞟了眼江澄和魏无羡。
两人立刻挺直腰板，异口同声道：“我们不会闯祸的！”
江月月也跟着点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
众人都笑了起来。
夜色渐深，江月月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虞紫鸢坐在床边，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指尖划过她的眉心——那里，曾是九莲入体的地方，如今平平无奇，只有在灵力涌动时，才会透出极淡的莲纹。
江风眠走进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
“风眠，”虞紫鸢的声音很轻，“你说，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吗？”
江风眠沉默片刻，收紧了手臂：“会的。”
他不知道这份笃定从何而来，或许是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或许是感受着怀中妻子的温度，或许是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护住这片荷塘，护住身边的人。
窗外，荷花的清香随风飘进来，带着夏夜独有的温柔。他们都知道，未来或许有风雨，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孩子们的笑声，拥有这满坞的荷香与安宁。
只愿这安宁，能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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