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晨露未晞时，演武场的青石地上已落满了剑影。

江风眠站在廊下，看着场中三个身影。江厌离的剑法最是柔和，五颗金丹在体内流转得悄无声息，剑势起落间带着护持之意，明明力量已至化神边缘，却收敛得如同春日细雨；魏无羡的剑法则灵动跳脱，五颗金丹的灵力被他玩转出百般花样，时而凌厉如破空之箭，时而轻巧如绕指之柔，眼底的光比剑光还要亮；江澄的剑最是刚猛，五颗金丹的力量凝于剑尖，每一式都带着破山裂石的气势，灵力运转间隐隐有风雷之声，竟已稳稳压过元婴后期的修士，直逼化神。

“阿澄的金丹，怕是已触及‘实丹’之境。”虞紫鸢不知何时站在江风眠身侧，看着江澄收剑时震起的尘土，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寻常修士一颗金丹已是难得，五颗金丹更是闻所未闻，而江澄的金丹不仅数量惊人，凝实度更是远超常人，这等异象，全赖九莲中混沌青莲与地心蓝莲的滋养。

江风眠点头，目光掠过场中三人，最终落在不远处的江月月身上。四岁的小姑娘正坐在草地上，抱着个布偶，歪着头看他们练剑，小脚丫无意识地踢着草叶。她体内的九莲似乎与三人的气息相连，每当他们灵力运转到极致时，她眉心便会泛起淡淡的莲纹，像是在无声地共鸣。

“休息片刻。”江风眠扬声道。

三人收剑走来，额上都带着薄汗。江厌离先走到江月月身边，替她拂去衣角的草屑；魏无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却不忘冲江月月做鬼脸；江澄站着调整呼吸，目光落在妹妹身上，见她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阿爹，”江澄开口，声音还有些发紧，“我总觉得体内的灵力像要炸开，是不是……”

“是力量增长太快，经脉尚未适应。”江风眠打断他，递过一瓶凝神丹，“每日睡前运转心法三个时辰，不可懈怠。”他看向江厌离和魏无羡，“你们也是，五颗金丹虽圆融，却需固本培元，切忌急于求成。”

三人齐声应下。他们都清楚，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并非凭空得来，是江月月体内的九莲一次次透支自身，才为他们铺就了这条捷径。夜里偶尔惊醒，总能想起那夜九莲飞旋的白光，想起江月月烧得通红的小脸，心中便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日子在剑影与莲香中流逝。江厌离的敛息术愈发精湛，在外面时与寻常女子无异，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悄悄运转灵力，感受那五颗金丹带来的温暖力量；魏无羡开始尝试将金丹灵力融入符咒，画出来的符篆威力倍增，却也愈发小心，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江澄则将更多精力放在剑法上，五颗金丹的力量在他手中愈发娴熟，只是性子也愈发沉稳，眉宇间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这日，江风眠考较三人合击之术。江厌离的剑起防护，魏无羡的符篆扰敌，江澄的剑主攻杀，三股力量交织时，竟隐隐引动了空气中的灵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连江风眠倾力一击都未能破开。

“很好。”江风眠收剑，眼底却无笑意，“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人前显露这等合力。”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般惊世骇俗的修为，若是传出去，只会引来无尽的麻烦，甚至可能牵连莲花坞。

夜里，江月月睡熟后，江风眠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轻声道：“九莲赋予他们力量，或许也是在为她铺路。”

虞紫鸢坐在他身边，指尖轻轻划过江月月的眉心：“铺一条需要他们用命来护的路吗？”

江风眠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这力量是恩赐，也是诅咒。孩子们的修为越高，与九莲的联系便越深，未来若有变故，他们怕是也难逃牵连。

可他看着江厌离为江月月缝制的小衣裳，看着江澄偷偷为妹妹打磨的小木剑，看着魏无羡教妹妹吹的不成调的笛音，又觉得这份牵连，或许也是一种守护。

窗外的荷塘里，新的荷叶正悄悄探出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江风眠握住虞紫鸢的手，轻声道：“无论前路如何，我们一家人，总要一起走。”

虞紫鸢没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灯火摇曳，映着两人鬓边悄然生出的几缕白发。他们护着孩子们长大，护着秘密不被揭开，护着这片刻的安宁，却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只愿那时，他们已足够强大，能为这些孩子，撑起一片真正安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