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夜色像一匹浸透了墨的绸缎，温柔地覆盖住后山的河。江月月躺在水面上，衣袂舒展，却丝毫未被水浸湿，仿佛与这片河水融为了一体。

她闭着眼，感受着水流从身下缓缓淌过，带着月光的清辉，带着山石的沉静，带着草木的呼吸。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有生命，与她体内被压制的九莲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却又被系统牢牢锁住，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她不觉得冷，河水的凉意在她肌肤上化作温润的暖，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畅，仿佛这天地万物，真的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远处的竹林里，蓝忘机静立在阴影中，握着避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本是按例夜巡，却被这里异常纯粹的灵气吸引。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那个江家来的三小姐，竟能平躺在水面上，衣不湿，身不动，周身的气息与山水相融，带着一种近乎天地初开的澄澈。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踏水而行也需灵力支撑，可她分明毫无灵力波动，更像是……天生便与这方天地相通。蓝忘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层朦胧的光晕上，看不清样貌，却能感觉到那份与周遭山水浑然一体的纯净，让他不忍上前惊扰。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她躺在水面上，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莲，与月色、河水、山石、草木构成一幅无声的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落在水面上，江月月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要醒来。

蓝忘机才悄然后退，身影隐入竹林深处，只留下衣袂扫过竹叶的一声轻响，快得像错觉。

江月月睁开眼，天边已染成淡粉色。她坐起身，水面在她身下漾开一圈圈涟漪，衣裙依旧干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泛着晨光的河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该回去了。”她轻声对自己说，站起身，足尖轻点水面，竟如履平地般走到岸边。她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土，转身往听竹院跑去，发梢的晨露随着脚步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细碎的湿痕。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竹林深处，蓝忘机站在晨光里，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那个江家三小姐，身上藏着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而她与这山水相融的模样，像一粒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圈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江月月跑回客院时，江厌离刚起床，正对着镜子梳理长发。见她回来，有些惊讶：“月月，你去哪了？”

“睡不着，出去转了转。”江月月笑着说，眼底还带着晨露的清亮。

江厌离没多问，只是叮嘱：“快梳洗一下，该去雅室听学了，别迟到。”

“嗯！”

江月月转身去梳洗，看着铜镜里那个眉眼模糊的自己，嘴角弯起。她不知道昨夜的偶遇，也不知道自己已落入他人眼中。她只知道，云深不知处的晨光很好，灵气很纯，而今天，会是崭新的一天。

只是她没察觉，那面铜镜的边缘，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与山水同色的清辉，快得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