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灯光很昏暗，只有一盏黄色的吊灯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林渊、苏婉和陈老坐在简陋的木桌周围。桌上放着一壶热茶和陈老从旅馆带来的地图资料。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我需要你们听我说完。"陈老开口了，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关于你们今天在水下看到的一切，以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渊和苏婉没有打断他。他们知道，现在是时候听真话了。
陈老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从一个隐蔽的纸箱里取出了一摞文件。这些文件看起来已经很古老，封面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一些他们看不懂的符号。
"我不是普通的钓鱼爱好者。"陈老说，"我也不仅仅是你们的导师或者协助者。我是'九门'的一个前成员。"
这个信息如同一颗炸弹。
林渊的表情变了。他开始重新审视陈老——这个一直以来看起来很和蔼、很可靠的老人。
"大约三十年前，我加入了'九门'。"陈老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年轻气盛，被这个组织的理想和秘密所吸引。我们相信，掌握九条铜鱼的秘密就能够掌握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真理。"
"什么样的真理？"苏婉问。
"我不确定。"陈老回答，"因为我从未见过完整的九条铜鱼。'九门'的结构非常严格，知识被分成了九个等级，每个等级只有最少的必要信息。即使是我，在离开组织时，也只知道四条铜鱼的具体位置。"
"你为什么离开了？"林渊问。
陈老沉默了很长时间。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他最后说，"一个让我意识到，'九门'所追求的真理，很可能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它存在过，但已经被故意隐藏和改写了。"
陈老打开了其中一份文件。里面是一些古老的手稿的复印件。
"这是最早的'九条铜鱼'的记载。"他解释道，"可以追溯到大约五百年前。但当我将这些记载与'九门'内部流传的版本进行比对时，我发现了许多不一致的地方。"
"什么样的不一致？"
"在最古老的版本中，九条铜鱼是由一个叫做'上古学社'的秘密组织创建的。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宏大的真理，而是为了标记和保护某个古老的知识库。"陈老指着文件中的一段文字，"但后来，这个目的被改写了。新的解释声称，这九条铜鱼代表了九个不同的'真理之门'，掌握它们就能够获得超越自然的力量。"
"这听起来像是……骗局。"苏婉说。
"正是如此。"陈老点了点头，"一个精心设计的、历经数百年的骗局。它被用来控制那些渴望力量和真理的人。'九门'本身，只是这个骗局的最新版本。"
林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么，"他说，"北方的那个组织呢？他们和'九门'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竞争者。"陈老说，"但更准确地说，他们是'九门'的分裂产物。大约十五年前，'九门'内部发生了一次权力斗争。一个派系的领导人试图独占所有九条铜鱼的信息，而另一个派系则试图阻止这一切。结果导致了组织的分裂。"
"北方的组织就是其中一个派系？"
"是的。"陈老说，"而我……我选择了离开。但我没有放弃追查真相。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在试图拼凑这个谜团的完整图景。"
陈老走到了墙壁前，指向了贴在那上面的地图。
"根据我的研究，那个'上古学社'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崩溃了。但他们留下的东西——也就是那些铜鱼和地下结构——仍然存在。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他们留下的某种记录或警告。"
"警告什么？"林渊问。
陈老转过身，直视林渊的眼睛。
"警告某个古老的秘密不要被发现。"他说，"或者更准确地说，警告某个古老的力量不要被唤醒。"
苏婉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听我说，"她说，"我刚才在房间里检查了窗户和入口。外面有人在监视这栋房子。"
这打破了房间里的紧张氛围，替换成了另一种更加立即的危险。
"是'九门'的人吗？"林渊问。
"不仅仅是'九门'。"苏婉说，"我至少看到了两拨不同的人。这意味着多个势力都在追踪我们。"
陈老快速地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文件。
"我们必须离开桂林。"他说，"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们真相，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什么，他们就会更加急于除掉我们。"
"我们去哪里？"林渊问。
"北方。"陈老说，"我们需要回到江城，回到'九境杯'的组织方。我已经意识到，我们三个人联合起来，可能是唯一能够接近那个最高层的机会。"
"什么最高层？"
"组织上面的组织。"陈老说，"不管是'九门'还是北方的组织，他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真正的棋手，是那个创建'九境杯'的人。"
陈老走到了一个装满了旅行用品的背包前。
"我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他说，"现在，我们需要在天亮前离开这座城市。我已经安排了一辆车在城市的西边等待我们。"
他们收拾了最必要的物品。林渊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周围有深深的黑眼圈，脸上布满了疲惫的痕迹。这个月经历的一切，已经让他不再是那个在江城悠闲地钓鱼的林渊了。
他已经变成了某个更大游戏的参与者。
三人悄悄地离开了旅馆。
陈老在前面带路，苏婉在中间，林渊在最后。他们避开了主要街道，穿过了一条条昏暗的小巷。
在一个转角处，他们差点与一队巡逻的人相遇。幸运的是，陈老及时地将他们拉进了一个隐蔽的门洞。他们屏住呼吸，等待那队人远去。
当他们终于到达城市的西边时，天色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路边。驾驶座上的是一个面孔陌生的中年人，他看到陈老后点了点头，但没有说任何话。
他们上了车。车子立即启动，融入了晨间的交通流中。
当桂林的城市轮廓逐渐在身后消失时，陈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相对安全了。"他说，"但接下来的路程会更加危险。北方的组织已经知道我们参加了'九境杯'。回到江城，我们就会回到他们的监视范围内。"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去？"苏婉问。
"因为答案就在那里。"陈老说，"那个创建'九境杯'的人，很可能就在江城。或者至少，他的最重要的代理人就在那里。如果我们想要理解这一切，如果我们想要活着走出这个游戏，我们就必须找到那个人。"
林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有一个问题。"他说，"我还在被'九境杯'的组织方监视。他们知道我请假了。如果我现在突然回到江城，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正是我们需要利用的。"陈老说，"你会告诉他们，你已经处理完了私人事务，准备参加第七赛区的比赛。你会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参赛者，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同时，我和苏婉会以其他身份进入江城，在暗处进行调查。"
"我们要找什么？"苏婉问。
"那个人的身份。"陈老说，"我有一个名单——这是我三十年来收集的所有可能与'上古学社'有关的人物。其中有些人已经死了，但有些仍然活着。我们需要找出，谁是现在的掌控者。"
陈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用工整的笔迹写满了名字和日期。
林渊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他的眼睛突然停留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这个名字让他的心跳再次加速。
"这个人……"林渊指着笔记本上的一个名字，"他就是'九境杯'的主办方。我在参赛的第一天就见过他。"
陈老的表情变得严肃。
"那就对了。"他说，"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现在的问题是，他知不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一切。"
车子继续向北方驶去。
江城的距离每分钟都在缩小。
而林渊感觉到，他们三个人正在冲向某个不可知的命运。在这个命运的另一端，等待着的是最终的真相——或者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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