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八年的正月，京城还裹在料峭的寒风里。雍亲王府的红梅开得正盛，枝桠上的积雪未消，映衬着艳红的花瓣，倒像一幅泼墨的写意画。明慧抱着刚满三个月的弘晖，坐在东跨院的暖阁里，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柔软的胎发——小家伙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省心的孩子。
“福晋，您看这虎头鞋，是绣坊刚送来的，针脚多密实。”挽月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打开后露出两双绣着虎头纹样的小鞋子，明黄色的缎面上，用金线绣着“长命百岁”四个字，看着就讨喜。明慧笑着点头，伸手拿起一双：“做得真精致，弘晖穿着肯定好看。对了，前几日让你给敏敏送的那批绸缎，她收到了吗？”
“收到了，”挽月一边帮着整理弘晖的襁褓，一边回道，“昨儿敏敏格格还让人捎了信来，说那匹石榴红的云锦特别好看，她要留着做件新衣裳，等下个月十三爷休沐，就穿着去逛庙会呢。”
提到敏敏和胤祥，明慧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自半年前大婚，两人在十三阿哥府里过得琴瑟和鸣，胤祥待敏敏格外疼惜，连康熙爷都时常念叨，说这桩婚事办得好。上个月敏敏回门，还拉着明慧的手，叽叽喳喳地说胤祥教她下棋、陪她练字，语气里的甜蜜藏都藏不住。
“那就好，”明慧轻轻拍着弘晖的背，声音温柔，“敏敏在京里没什么亲人，咱们多照拂些，她心里也能踏实些。”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奶嬷嬷的声音：“福晋，李侧福晋来了，说给小世子送些安神的香包。”
明慧心里微微一动。自她生下弘晖，侧福晋李氏虽也时常来探望，却总带着几分客气的疏离。李氏是胤禛的潜邸老人，比明慧早进府五年，还生了弘昐、弘昀两个儿子，只是弘昐早年夭折，如今只剩弘昀在身边。往日里府中中馈虽由明慧打理，李氏却也握着部分管家权，两人面上和睦，私下里却也有着主母与侧福晋的微妙分寸。
“请她进来吧。”明慧将弘晖递给身边的奶嬷嬷，又理了理衣襟，端坐在榻上。很快，李氏就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的旗装，头上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簪，看着素雅又不失体面。见到明慧，她笑着躬身行礼：“给福晋请安，福晋今日气色真好。”
“妹妹快坐，”明慧示意挽月倒茶，“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劳烦你跑一趟。”李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过茶盏，目光落在奶嬷嬷怀里的弘晖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瞧小世子这模样，真是随了王爷，眉眼间都是英气。我让人做了些安神香包，里面放了薰衣草和合欢花，晚上给小世子枕着，能睡得安稳些。”
说着，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包，递了过来。明慧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确实是安神的好东西。“多谢妹妹费心了，”明慧笑着道谢，“弘晖最近夜里总有些闹，有了这个香包，想必能好很多。”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大多是关于府里琐事和弘昀的功课。李氏提到弘昀最近在跟着先生学骑射，进步很快，言语间满是骄傲。明慧也顺着她的话夸赞了几句，气氛倒也融洽。可就在李氏起身准备告辞时，她忽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说道：“对了，福晋，前几日我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听娘娘身边的嬷嬷说，八福晋最近常进宫，还总在娘娘面前提起敏敏格格，说敏敏在十三爷府里太过娇纵，怕是会惹得十三爷不快。”
明慧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郭络罗·明慧素来与她面和心不和，如今却把主意打到了敏敏身上，想来是见敏敏与胤祥感情深厚，又有苏完瓜尔佳氏做后盾，心里有些不自在了。只是李氏特意把这话传来，不知是单纯的通风报信，还是别有用心。
“哦？竟有这事？”明慧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敏敏性子直率，在草原上自由惯了，刚进王府难免有些不适应。不过十三爷疼她，想来也不会真的怪罪。八福晋也是关心则乱，咱们做长辈的，多担待些就是了。”
李氏见明慧没有接话茬，也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福晋说得是。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看看弘昀的功课，就不打扰福晋了。”说完，便躬身告辞了。
待李氏走后，挽月忍不住皱眉：“福晋，这李侧福晋是什么意思？八福晋说敏敏格格的坏话，她怎么还特意跑来告诉您？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吧。”明慧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是想看看我的态度。如今弘晖出生，我在府里的地位越发稳固，她心里怕是有些不安。至于八福晋……”
明慧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郭络罗·明慧向来眼高于顶，见敏敏得了胤祥的宠爱，又有皇阿玛的认可，心里自然不舒服。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敏敏身上。敏敏是我苏完瓜尔佳氏的人，我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正说着，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福晋，十三爷和敏敏格格来了，说给小世子送些玩物。”明慧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快请他们进来！”
很快，胤祥和敏敏就走了进来。敏敏穿着一身石榴红的旗装，头上簪着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脸上满是笑意，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胤祥则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常服，身姿挺拔，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显然是给弘晖带的。
“姑姑！”敏敏快步走到明慧身边，先是行了礼，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里的木盒，“你看，这是我和十三哥特意给弘晖选的长命锁，是用纯金做的，上面还刻了‘平安’两个字呢！”
明慧接过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小巧的长命锁，金光闪闪，做工精致。她笑着点头：“真好看，多谢你们费心了。弘晖，快谢谢十三叔和敏敏姑姑。”说着，便让奶嬷嬷把弘晖抱过来。
胤祥走上前，轻轻拨了拨手里的拨浪鼓，清脆的声音响起，弘晖立刻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胤祥，小手还伸了伸，像是想抓住拨浪鼓。胤祥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真机灵，长大了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敏敏也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弘晖的小手，笑着说：“弘晖真乖，比我小时候听话多了。我小时候总爱闹，阿玛还总说我是个‘小皮猴’呢。”
明慧看着两人与弘晖互动的模样，心里满是暖意。可一想到刚才李氏说的话，她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敏敏心思单纯，怕是还不知道八福晋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若是让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会立刻去找八福晋理论，到时候难免会闹出事来。
胤祥似乎察觉到了明慧的神色不对，待敏敏逗弄弘晖时，他走到明慧身边，低声问道：“四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明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李氏的话告诉了胤祥。胤祥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郭络罗·明慧真是太过分了！敏敏在府里安分守己，从未招惹过她，她凭什么在背后说三道四？”
“你别激动，”明慧连忙拉住他，“现在还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敏敏还不知道这事，你千万别让她知道，免得她冲动行事。咱们先看看情况，若是八福晋再敢胡来，咱们再想办法应对。”
胤祥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四嫂说得是。只是委屈了敏敏，她那么单纯，哪里知道这些人心险恶。”明慧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敏敏受委屈的。对了，最近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我听王爷说，皇阿玛最近在考虑立储的事，是不是真的？”
提到朝堂之事，胤祥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确实有这回事。上次朝会上，皇阿玛提到了立储，几位阿哥都各有支持者，八阿哥那边动作最大，拉拢了不少大臣。四哥最近也在忙着处理江南的水患，想在皇阿玛面前多表现些。”
明慧心里一紧。她知道，立储之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胤禛向来低调，却也难免被卷入这场纷争。她看着胤祥，轻声道：“十三弟，你和王爷一定要多加小心。八阿哥那边势力庞大，你们千万别跟他们正面冲突。”
胤祥点头：“四嫂放心，我和四哥心里有数。我们不会主动惹事，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
正说着，敏敏忽然转过头，好奇地问道：“姑姑，十三哥，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脸色都这么严肃？”明慧连忙收敛神色，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在说你王爷最近太忙，怕是没时间陪我们去逛庙会了。”
敏敏立刻皱起了眉头：“啊？那怎么办？我还想着下个月跟十三哥一起去逛庙会呢，听说今年的庙会特别热闹，还有舞龙舞狮的表演。”胤祥连忙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放心，就算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陪你去的。咱们说好了的，不会不算数。”
敏敏这才转怒为喜，又开心地逗弄起弘晖来。明慧看着她纯真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气——希望这场储位之争，不要牵连到这些无辜的人。
中午，胤禛从衙门回来，看到胤祥和敏敏在府里，也很高兴，留他们一起用了午膳。饭桌上，胤禛提到了下个月的庙会，说要带着明慧和弘晖一起去，让敏敏和胤祥也一起，大家热闹热闹。敏敏听了，高兴得拍手叫好，饭都多吃了半碗。
饭后，胤祥和敏敏告辞离开。胤禛陪着明慧在院子里散步，看着红梅在寒风中绽放，忽然开口道：“刚才胤祥跟我说了八福晋的事。”明慧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也是担心敏敏会受委屈，才让胤祥别告诉你，怕你分心。”
胤禛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你做得对。郭络罗·明慧仗着八阿哥的势力，越来越放肆了。这次她敢说敏敏，下次说不定就敢对你和弘晖下手。咱们不能再忍了，得想个办法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咱们雍亲王府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明慧看着胤禛眼中的冷意，心里有些不安：“王爷，会不会太冒险了？八阿哥现在势力正盛，咱们若是跟他们起冲突，怕是会让皇阿玛不满。”
“放心，我有分寸，”胤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不会跟他们正面冲突，只是想让郭络罗·明慧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人不能惹。等过几日，我会进宫去给额娘请安，顺便在额娘面前提几句，让额娘敲打敲打八福晋。额娘素来公正，不会坐视不管的。”
明慧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知道胤禛做事向来谨慎，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了周全的计划。
接下来的几日，王府里倒是平静无波。明慧一边照顾弘晖，一边打理府里的中馈，偶尔还会和敏敏一起去逛铺子，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只是明慧心里清楚，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储位之争愈演愈烈，她们迟早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这日，明慧正在给弘晖做小衣裳，忽然听到挽月说，马尔泰若兰来了。明慧心里一喜，连忙让人把若兰请进来。若兰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旗装，头上簪着一支白玉簪，看着素雅又端庄。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也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是最近没休息好。
“姐姐，你怎么来了？快坐。”明慧拉着若兰的手，让她坐在榻上，又让人端来热茶。若兰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才轻声道：“我听说弘晖最近有些闹，特意过来看看。顺便……想跟你说说话。”
明慧看出若兰有心事，便让奶嬷嬷把弘晖抱下去，又让挽月退到门外，才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差。”
若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前几日，八阿哥又纳了一个侍妾，是户部尚书的女儿。那女子进府后，仗着八阿哥的宠爱，处处针对我，还说我占着侧福晋的位置，却无所出，是个没用的人。”
明慧心里一疼。若兰嫁给八阿哥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却始终得不到八阿哥的真心，如今还要受侍妾的气，日子过得定然十分艰难。她握住若兰的手，轻声安慰：“姐姐，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她们不过是仗着八阿哥的宠爱，得意不了多久。你若是受了委屈，就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若兰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一丝泪光：“没用的。八阿哥心里只有储位，哪里会在乎我的感受。我现在只盼着若曦能早日找到一个好人家，别像我一样，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一辈子都没有自由。”
提到若曦，明慧也想起了那个活泼直率的小姑娘。若曦自去年从塞北回来后，就一直在宫里当差，康熙爷对她也十分赏识，时常让她在身边伺候。只是后宫佳丽三千，皇子众多，若曦的婚事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若曦是个聪明的孩子，”明慧轻声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定然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姐姐，你也别太悲观了。或许以后，八阿哥会明白你的好。”
若兰苦笑了一下：“我已经不抱希望了。我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看着若曦幸福，就够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若兰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临走前，若兰忽然对明慧说：“对了，妹妹，下个月的庙会，若曦说想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咱们姐妹几个，也好好热闹热闹。”明慧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让若曦也放松放松。”
送走若兰后，明慧坐在榻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若兰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嫁入王府时的模样，那时她也时常感到孤独和无助，幸好有胤禛的理解和支持，还有弘晖的出生，让她在这深宅大院里找到了归属感。可若兰呢？她只有一个不疼惜她的丈夫，和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妹妹，她的日子，不知还要熬多久。
就在这时，胤禛回来了。他看到明慧坐在榻上发呆，便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明慧回过神，看着胤禛，轻声道：“我在想若兰的事。她在八阿哥府里过得太苦了，我真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胤禛叹了口气：“八阿哥一心扑在储位上，哪里会顾及到若兰的感受。只是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能多劝劝若兰，让她看开些。”明慧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庙会的事：“对了，王爷，下个月的庙会，若兰和若曦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再加上敏敏和胤祥，也算是热闹了。”
胤禛笑着点头：“好啊，人多热闹。到时候咱们好好玩玩，也让你和弘晖放松放松。”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庙会那天。这天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明慧抱着弘晖，和胤禛一起坐在马车上，往庙会的方向驶去。敏敏和胤祥早已在庙会门口等候，看到他们的马车，敏敏立刻挥手喊道：“姑姑！王爷！我们在这里！”
明慧笑着下车，将弘晖递给奶嬷嬷抱着，然后走到敏敏身边，笑着说：“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等不及想逛庙会了？”敏敏点了点头，兴奋地说：“是啊！我听说前面有卖糖画的，还有捏面人的，咱们快去吧！”
几人正准备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妹妹！等等我们！”明慧回头一看，只见若兰和若曦正快步走来。若曦穿着一身粉色的旗装，头上簪着一支珍珠簪，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格外活泼；若兰则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旗装，脸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眉宇间的疏离淡了些，多了几分难得的轻松。
“姐姐，若曦，你们来了。”明慧笑着迎上去，自然地挽住若兰的胳膊，“今日天气好，逛庙会正合适，咱们慢慢走，好好看看。”若兰点头，目光落在弘晖身上，温柔地笑了笑：“弘晖今日真精神，穿着这身新做的虎头鞋，瞧着更可爱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庙会，街上早已人山人海。叫卖声、嬉笑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路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色玩意儿——捏面人的师傅手指翻飞，很快就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糖画师傅拿着勺子，在石板上画出晶莹剔透的龙凤；还有卖风车的、吹糖人的、耍杂耍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敏敏最是兴奋，拉着若曦的手，一会儿跑到这个摊位前，一会儿又凑到那个铺子边。看到一个卖蒙古银饰的摊位，她眼睛一亮，拿起一对银镯子，转头对胤祥说：“十三哥，你看这个镯子好看吗？上面刻的花纹跟我们草原上的很像呢。”胤祥笑着点头：“好看，你喜欢就买下来。”说着便掏出银子，递给摊主。
明慧和若兰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小姑娘活泼的模样，都露出了笑容。走到一个卖糕点的摊位前，明慧想起若兰爱吃桂花糕，便买了一盒，递到她手里：“姐姐，尝尝这个，还是热的呢。”若兰接过，轻声道谢，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清香在舌尖散开，让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胤禛抱着弘晖，跟在几人身边，目光时不时落在明慧身上。看到她笑得眉眼弯弯，他眼底也泛起温柔——自生下弘晖后，明慧心思大多放在孩子和府中琐事上，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他轻轻逗弄着怀里的弘晖，小家伙似乎也被周围的热闹吸引，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咿呀的笑声。
逛到街中央时，忽然听到一阵锣鼓声。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里面传来喝彩声。敏敏好奇地挤进去，很快又跑回来，兴奋地说：“姑姑！里面有舞龙的！好热闹啊，咱们也去看看吧！”
几人挤进去，只见一条金色的巨龙在人群中穿梭，龙身随着锣鼓声起伏盘旋，时而腾空，时而俯冲，龙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得周围的人阵阵喝彩。弘晖看得眼睛都直了，小手挥舞着，似乎想抓住那条“巨龙”。胤禛笑着逗他：“弘晖也想看舞龙？等你长大了，阿玛带你来看更好看的。”
就在这时，明慧忽然看到人群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郭络罗·明慧。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宝蓝色旗装，头上簪着一支赤金嵌东珠的凤钗，正和几个官家夫人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目光扫过来时，正好与明慧对上，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些，却还是走了过来，假惺惺地行了个礼：“四福晋也来逛庙会了？真是巧啊。”
明慧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和：“八福晋也来了。今日天气好，带孩子出来转转。”郭络罗·明慧的目光落在胤禛怀里的弘晖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嘴上却笑着说：“小世子长得真俊，瞧这眉眼，跟王爷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四福晋，你刚生产完没多久，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别总出来吹风，免得伤了身子。”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暗指她不该抛头露面。明慧淡淡一笑：“多谢八福晋关心，我身子硬朗，倒是不碍事。倒是八福晋，今日怎么没带八阿哥一起来？”郭络罗·明慧脸色微变，强笑道：“王爷还有公务要忙，我便自己出来逛逛。”
正说着，敏敏和若曦也走了过来。敏敏看到郭络罗·明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早就从胤祥那里听说，八福晋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若曦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冲动。郭络罗·明慧看到敏敏，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却还是开口道：“这不是十三福晋吗？怎么也来了？十三阿哥倒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妻子。”
敏敏攥紧了拳头，刚想开口反驳，就被明慧拉住了。明慧看着郭络罗·明慧，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八福晋说笑了。敏敏性子直率，却是个真心待人的好孩子。十三阿哥疼她，也是应该的。倒是八福晋，身边跟着这么多官家夫人，想必是来挑选礼物的吧？只是这庙会人多眼杂，八福晋还是多注意些安全才好。”
郭络罗·明慧没想到明慧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周围的官家夫人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纷纷打圆场：“哎呀，这舞龙真好看，咱们还是赶紧去前面看看吧，听说前面还有更精彩的表演呢。”郭络罗·明慧顺势借坡下驴，冷哼一声，转身跟着那些夫人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敏敏忍不住小声说：“姑姑，她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我真想上去跟她理论！”明慧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过是仗着八阿哥的势力，才敢这么嚣张。咱们若是跟她吵起来，反倒落了下乘，还会让人看笑话。”
胤祥也点头附和：“四嫂说得对。咱们出来是为了开心，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前面还有卖皮影戏的，咱们去看看吧，敏敏肯定喜欢。”敏敏这才消了气，点了点头，跟着几人往前面走去。
若兰看着刚才的一幕，心里满是感慨。她没想到明慧看似温和，却有着这样的气场，连一向高傲的郭络罗·明慧都讨不到便宜。再想想自己在八阿哥府里的处境，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若是她也能像明慧这样，有底气、有依靠，或许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逛到傍晚时分，几人才恋恋不舍地准备回去。敏敏手里拎着一大堆玩意儿，有糖画、面人、风车，还有胤祥给她买的银镯子，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若曦也买了不少小玩意儿，还特意给若兰买了一支玉簪，说是让她戴着好看。
坐在马车上，明慧靠在胤禛怀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说：“今日真是热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胤禛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只要你喜欢，以后咱们常出来。等弘晖再大些，咱们还可以带他去草原上玩，让他看看你生长的地方。”
明慧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再带上敏敏和胤祥，还有若兰和若曦，一起去草原上骑马、放风筝，肯定很热闹。”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奶嬷嬷抱着已经睡着的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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