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鳞渊境出来时,夕阳正把仙舟罗浮的琉璃瓦染成暖金色。彦卿提着孽龙首领的断角走在最前面,断角上还残留着淡绿色的丰饶能量,被风一吹就化作细碎的光屑。三月七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云骑军的训练日常,相机挂在脖子上,镜头里还存着孽龙消散时的黑烟——她总说要把这些“冒险瞬间”整理成相册,等回列车了拿给姬子和帕姆看。
神策府的庭院里,景元已经在石桌旁等着,手里多了个青铜酒壶,正慢悠悠地倒着酒。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酒壶,目光先落在彦卿手里的断角上,又转向我手里的星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鳞渊境的麻烦,算是解决了一半。”
“一半?”丹恒皱起眉,将手里的持明族石板碎片放在桌上,“镇渊钉的裂缝还没修复,而且孽龙首领只是傀儡,真正的丰饶能量源头还没找到。”石板上的刻痕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那些扭曲的纹路像是在蠕动,我突然想起鳞渊境石棺里的龙纹,和这碎片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景元指尖划过石板,语气沉了些:“这是龙尊府的‘血脉刻痕’,只有持明族的直系血脉才能激活。丹恒先生,你当真对这纹路没有一点印象?”
丹恒的指尖微微蜷缩,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庭院外——那里,一抹青色的身影正快步走来,衣摆上沾着药草的气息,是华纺。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鲜的草药,看到我们,立刻加快脚步:“景元将军,开拓者们,药庐那边出了点事。”
“何事?”景元坐直身体,原本闲适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
“今早我去药庐后山采‘凝露花’,发现那里的丰饶能量突然变强了,连带着周围的草药都开始疯狂生长——有些甚至长了不该长的纹路,像……像鳞渊境的孽种。”华纺从篮里拿出一株变异的草药,叶片上布满淡绿色的脉络,仔细看竟像缩小的孽龙鳞片,“我试过用抗丰饶药剂压制,可没用,反而让草药长得更快了。”
三月七凑过去看了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东西看着好诡异,跟鳞渊境的孽物好像!难道丰饶能量的源头,就在药庐后山?”
彦卿立刻握紧剑柄:“我带一队云骑军去看看!要是真有异常,直接把那片区域封了!”
“别急。”景元摆摆手,看向我们,“药庐后山的‘碎星崖’,是仙舟历代存放‘丰饶遗物’的地方,寻常云骑军去了,反而容易被遗物影响。开拓者们刚接触过丰饶能量,又有星核在手,或许能更稳妥地探查——彦卿,你陪他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彦卿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脊背:“是!保证完成任务!”他偷偷看了丹恒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我猜他大概还在好奇丹恒和持明族的关系,只是不好开口问。
我们跟着华纺往药庐走,沿途的仙舟居民已经不像白天那样只是观望,有人主动递来装着水的瓷瓶,还有老人塞给我们用布包好的点心,说“对付邪祟要多吃点有力气”。三月七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这是糯米做的吧?比雅利洛的麦饼软多了!华纺医师,仙舟还有什么好吃的?”
华纺被她问得笑了:“等解决了丰饶的事,我带你们去‘望星楼’吃‘云片糕’,那是仙舟最有名的点心,用碎星崖的泉水做的,甜而不腻。”
药庐坐落在一片竹林里,竹影婆娑,空气里满是药草的清香,和鳞渊境的腥甜截然不同。可一走到后山的入口,那股熟悉的丰饶能量就扑面而来,比鳞渊境的更浓郁,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温和的气息?
“就是前面的碎星崖了。”华纺指着竹林尽头的悬崖,那里的雾气泛着淡绿色,隐约能看到崖边生长着大片白色的花——是凝露花,只是花瓣边缘已经染上了淡绿,像被颜料晕染过。
彦卿率先走进雾气,剑穗在风里飘着,警惕地盯着四周:“大家小心,丰饶遗物可能就藏在崖壁的洞穴里。”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崖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从洞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容,手里捧着变异的草药,嘴里念念有词:“丰饶之主……赐福……”
“是丰饶信徒!”华纺脸色一变,“他们是被丰饶能量侵蚀的普通人,失去理智了!”
一个信徒突然朝三月七扑过来,手里的草药枝桠像爪子一样抓向她的手臂。彦卿反应最快,剑鞘一挡,将信徒推开,语气里带着惋惜:“别伤他们,只是被影响了,等压制住能量就能恢复。”
丹恒突然上前一步,长枪的蓝光轻轻扫过信徒的身体——奇怪的是,蓝光碰到信徒时,那些淡绿色的能量竟像遇到天敌一样往后缩,信徒的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持明族的力量。”景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们回头,只见他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还提着那个青铜酒壶,“丹恒先生,你的血脉,才是克制丰饶能量的关键。”
丹恒的身体僵了一下,长枪的蓝光暗了暗。信徒们看到景元,纷纷后退,缩在洞穴门口,像是害怕他手里的酒壶。景元走上前,酒壶轻轻一倾,几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地上,接触到丰饶能量的瞬间,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雾气里的绿色也淡了些:“这是用龙尊府的‘龙涎水’泡的酒,能暂时压制丰饶能量,却治标不治本。”
他看向丹恒,语气诚恳:“龙尊府的持明族,世代守护丰饶遗物,也世代研究克制丰饶的方法。你手里的石板碎片,是开启龙尊府禁地的钥匙——要想找到丰饶能量的源头,也想弄清楚你的过往,龙尊府,你必须去。”
丹恒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目光里的犹豫少了些,多了几分坚定:“好,我去。但我有个条件,不能伤害龙尊府的持明族,除非他们主动阻拦。”
“自然。”景元笑了笑,收起酒壶,“明日我会让人安排,先去药庐整理一下,华纺医师改良的抗丰饶药剂,或许能在去龙尊府前派上用场。”
当晚我们住在药庐的偏房,竹窗外面就是竹林,风一吹就沙沙作响。三月七趴在桌上,正对着相机里的照片发呆,嘴里还嚼着华纺给的糯米糕:“明天去龙尊府,会不会遇到像鳞渊境那样的孽物啊?丹恒要是想起了什么,会不会就不跟我们回列车了?”
丹恒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片凝露花的花瓣,听到三月七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很淡,却像冰雪融化一样温和:“不会,列车是我的家,找到过往,也是为了更好地回去。”
他把花瓣放在桌上,花瓣在灯光下泛着淡白的光:“华纺说,凝露花能安神,放在窗边,能睡个好觉。”
我把花瓣放在竹窗上,风一吹,花瓣轻轻晃动,映着窗外的竹影,像一幅流动的画。手里的星核轻轻跳动,和凝露花的光共鸣着——我知道,明天的龙尊府之行,会揭开很多秘密:丰饶能量的源头,丹恒的过往,还有仙舟罗浮真正的危机。而我们的开拓之旅,也会在这些秘密里,变得更加清晰。
夜色渐深,药庐的灯渐渐熄灭,只有竹窗上的凝露花,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像是在守护着这一夜的宁静,也像是在等待着明天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