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尖碾过药田枯败的三叶草时,我鼻尖突然钻进一股刺鼻的腥气——不是缠魂藤的腐味,是凝露花母株被污染后特有的酸臭。丹恒的脚步猛地顿住,长枪尖往泥土里一戳,溅起的泥点里竟缠着缕极细的绿丝,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藤蔓比我们快,已经渗进药圃的根系了。”
灵砂快步冲到最前面的圃畦边,蹲下身时指尖的烟气都在发颤。我凑过去一看,心也跟着沉了——那株半人高的凝露花母株,本该泛着莹白光泽的花瓣边缘已经发黑,几条暗绿色的藤根正从花茎底部钻进去,像寄生虫似的缠着主脉,连叶片上的露珠都变成了淡绿色,滴在土里就冒起细小的白烟。
“再晚一刻钟,母株的生机就彻底被吸光了。”灵砂掌心升起淡金色的烟气,小心翼翼地裹住花茎,“但我不能直接烧藤蔓,会伤到母株的脉络。”
“那我来冻住它们!”三月七立刻拉满弓弦,冰箭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几分,“上次冻晶球不是挺管用吗?”
“不行!”灵砂突然抬手拦住她,“凝露花怕寒,低温会让它提前休眠,反而给藤蔓可乘之机。”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急意,“开拓者,你能不能帮我守住圃畦入口?药王秘传既然敢动母株,肯定留了人守着。”
我刚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三个穿着灰袍的人影从药圃的竹架后钻出来,手里拿着短镰,镰刃上涂着和藤蔓汁液一样的绿毒。为首那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和符牌相似的蛇纹:“想救凝露花?先问问我们的‘腐心镰’答不答应。”
短镰挥过来时带着股腥风,我赶紧举武器格挡,镰刃擦过武器边缘,溅起的毒汁落在旁边的药草上,那株薄荷瞬间就蔫了。“这毒也太狠了!”我借力往后跳开,余光瞥见丹恒已经绕到竹架后,长枪蓝光一闪,斩断了两根正往母株爬去的藤根。
“灵砂,需要什么才能彻底除藤?”丹恒的声音透过竹架传来,龙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来想办法。”
“寒渊泉的清水!”灵砂的烟气正一点点逼退花茎里的藤根,额角已经渗出汗珠,“凝露花是寒渊泉滋养大的,只有那里的水才能中和藤毒,还不伤害花株!”
三月七刚用冰箭冻住一名灰袍人的脚踝,听见这话顿时哀嚎:“寒渊泉不是在溶洞另一边吗?来回要半个时辰,这母株能撑那么久?”
“撑不住也得撑!”我趁机劈向青铜面具人的手腕,打掉他的短镰,“丹恒,你去取泉水!这里我们来守!”
“不行,你们对付不了他们的‘腐心阵’。”丹恒突然翻身跃到我身边,长枪横扫逼退三名灰袍人,“这些人的短镰能组成毒阵,单独应对太危险。”他从怀里掏出枚龙鳞符递给灵砂,“这符能暂时护住母株,我去寒渊泉,一刻钟就回来。”
符牌刚贴在花茎上,就泛出淡蓝色的光,那些缠在花茎上的藤蔓顿时停下不动了。灵砂松了口气:“好,你快去快回!”
丹恒转身往药圃外跑时,青铜面具人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音。紧接着,药圃深处传来“轰隆”一声,几株巨大的曼陀罗突然从土里冒出来,花瓣张开,喷出淡绿色的毒雾。
“是‘腐心曼陀罗’!”灵砂脸色一变,赶紧用烟气在我们周围罩了层屏障,“这雾能让人产生幻觉,千万别吸进去!”
我刚屏住呼吸,就见一名灰袍人趁着毒雾掩护,举着短镰往母株冲去。三月七的冰箭及时射出,冻住了他的膝盖,可另一名灰袍人已经绕到了灵砂身后。“小心!”我立刻冲过去,武器砸在他的短镰上,震得他虎口流血。
可就在这时,青铜面具人突然甩出条锁链,缠住了我的脚踝,猛地一拉——我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毒雾趁机钻进了我的鼻腔。眼前瞬间开始发花,明明是药圃,却看成了晶洞的样子,无数缠魂藤朝着我爬过来,耳边还传来奇怪的低语声。
“开拓者!别被幻觉骗了!”三月七的声音突然穿透混乱,一枚冰箭落在我身边,寒气让我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幻象瞬间消散了几分。我赶紧爬起来,斩断脚踝上的锁链,刚要反击,就听见灵砂喊道:“丹恒回来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丹恒手里拎着个陶罐,罐口还滴着清水:“寒渊泉水!”他冲到母株前,将泉水缓缓浇在花茎根部。清水刚碰到藤蔓,就冒起白色的泡沫,那些暗绿色的藤根像是被烧到似的,开始快速萎缩,化作黑灰。
青铜面具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丹恒眼疾手快,长枪一掷,枪尖擦过他的肩膀,钉在旁边的竹架上。“想走?”我立刻追上去,一把揪住他的灰袍,“说,药王秘传的魁首是谁?”
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的小瓷瓶,就要往嘴里倒。三月七的冰箭及时射穿了瓷瓶,黑色的液体洒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想服毒自尽?没那么容易!”
灵砂走过来,指尖的烟气在他额头一点,他浑身一颤,眼神顿时变得迷茫。“持明的‘清心术’,能暂时让他说实话。”灵砂轻声说道,“你问吧。”
“你们魁首在哪?”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在……废丹房……那里有……建木的……新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浑身抽搐,七窍流出黑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是毒囊!”灵砂蹲下身检查,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嘴里都藏着剧毒,一旦被控制就会触发。”
丹恒拔出长枪,枪尖上还挂着块从面具人身上勾下来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是个“丹”字。“这纹路和丹鼎司的旧丹房标记一致。”他看向我们,眼神凝重,“废丹房在丹鼎司后山,多年前因为炼药事故被封了,没想到药王秘传把那里当成了据点。”
三月七走到母株前,看着重新恢复莹白的花瓣,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母株保住了,不然以后对付藤蔓都没凝露花粉用了。”她突然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垮,“我的云片糕刚才掉在药田里,好像被毒雾熏坏了……”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解决了废丹房的事,我请你吃罗浮最好的点心。”
灵砂收起烟气,看向废丹房的方向:“废丹房里有当年留下的药火,要是和建木新根结合,后果不堪设想。”她拎起药篮,“我们得赶紧过去,不能给他们时间培育新根。”
夕阳开始西斜,药圃里的凝露花重新绽放,露珠在余晖下泛着莹白的光。可我们都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间隙——废丹房里的建木新根,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魁首,都在等着我们。
丹恒将木牌收好,长枪扛在肩上:“走吧,这次一定要彻底端了他们的据点。”
我攥紧手里的武器,跟着他们往废丹房的方向走去。晚风拂过药田,带来凝露花的清香,可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罗浮的危机,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