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哪里有什么医馆还开着。
我也不知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勇气,直接带着杨过飞进襄阳医馆禁闭的门,只跪在地上对内哭求,有一些语无伦次道“大夫,大夫,求求你了,我……我弟弟肩膀受了重伤,他…他一直在流血,流了好多血啊……我来日给你当牛做马……”
好在医者父母心,那老者见杨过身上到处是血,做姐姐的又哭得肝肠寸断的,叹了口气,“你,把他抱进来。”
我吸了吸鼻子,闷闷嗯了一声,顺杆往上爬,又忍不住开口“大夫,你……这里……有麻沸散吗?他这么重的伤,怕……是会很痛。”
“没有。你给他扶好了,这里就你一个帮手,不许哭。”那老者两下用小刀割开杨过的衣袖,“唉。”
我把杨过扶着坐着,好让大夫能检查他的肩膀,把杨过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也就看不见他肩膀的伤如何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的手臂还好吗?还有救吗?要掉了吗?”我一听那大夫叹气,心中已是大悲,越说越严重,“医生你救救他啊,他他他,他不能断臂啊……”
“哪里要掉了?骨头都没伤到”那大夫翻个白眼,直接忽略那个奇怪的称呼,只觉得大晚上的真闹心。
我眨了眨眼,眼泪还在脸颊上,陈述事实道“他肩膀流了好多血。”
“关心则乱!就是皮肉受伤难道不流血吗?”
“可是,这么多。”
“口子这么长一条能不多吗?”
于是,我不开口了,试探的瞄那大夫脸色,见他专心上药,忽然觉得跟个闹剧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只觉得脸皮滚烫怪羞耻的,恨不得揍杨过一场“大夫,我…弟弟他还吐血了,他中了毒,情花毒。”
那大夫深吸一口气“术业有专攻,不寻常的毒药,你指望在寻常医馆里获得诊治吗?”
“他吐的血都是黑色的。”我默默补充道。
那大夫撇着雪白的眉毛,小刀划过杨过右手腕的脉搏,见流出的皆是黑血,“唉。”
我心里不安,但不敢乱说话,只小心翼翼看杨过连昏迷都皱着眉。
“你把他放平吧”那老者在杨过右手腕放一个小碗,又见那女子红着眼眶,只摆手道“若是一碗下来仍是黑血,直接来叫我包扎叭,只能听天由命了。”
于是我安静看着杨过手腕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碗里,就像是通感,我竟隐隐觉得手腕作疼,像是自己的血融合杨过的一起滴在碗里。
“宿主,您应该带他去神雕处,您已经改变了他断臂之灾,便应该让他自有自己的经历。您没看完原著,那里才是真正改变、磨练他的地方。”
我沉默的看着杨过,少年英俊,容貌秀雅俊美,剑眉星目,天生自带不羁洒脱的气质,三分风流,三分佻达,三分轻视,一分傲岸,确确实实是“坏小子”,聪慧近妖又心思偏激,充满生命力和破坏力,让身边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宿主。您在想什么?”
我以为我不喜欢杨过了。
却并不是。
我真的不想哭,却忍不住一直落泪,我的手掩着面,忽的崩溃,很想要大哭,却只是默默流泪,为什么我的泪流不干呢?“我觉得他吃了好多苦,而且还有好多苦要吃……”
“或许成为神雕大侠,按作者的想法要经历这些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磨难是文字的时候总是轻飘飘,你可以轻而易举将其归纳为大侠的必经之路,而当感同身受走在大侠这条路上处于命悬一线时,只有结局好,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不知道杨过是不是一定要成为神雕大侠,或许他一定会成为。
但他开心吗?
他失去的是他不舍得的吗?
他得到的又是他想要的吗?
我反问自己,原著已经改变了,你终于没有理由再出现在杨过身边了,你改变了杨过未来的经历,他终于是未知的了,不是既定路线,满意吗?你应该知足。
于是。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因为我其实并不知足。
我就再多陪一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