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重归寂静,但这一次,寂静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极致恐怖的猎杀。
山洞里,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气氛凝固得如同水泥。
张谦靠在洞口的岩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心脏直到现在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他看着那个缓缓走回来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感激,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更高维度生命体时的,深深的无力感。
林薇薇和另外两个男嘉宾,则像是三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紧紧地缩在山洞最里面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石缝里,身体抖得和风中的落叶一样。
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凌墨。
刚才那如同鬼魅般收割生命的一幕,已经成为了他们永恒的噩梦。
而阿狼,他扶着墙壁,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凌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仇恨、挣扎、恐惧、敬畏……无数种情绪在疯狂交织,最终,却都归于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放弃了思考。
因为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和信念,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他想恨她,可她刚刚又救了所有人。
他想追随她,可她又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这种极致的矛盾,几乎要将他的精神撕裂。
凌墨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缓缓扫过,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几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她最后走到苏阳面前,声音清冷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苏阳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那张曾经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鼻涕和眼泪,狼狈不堪。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地点头。
他怕死。
他不想死。
在亲身体验了天启集团那冰冷无情的“清理”手段后,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眼前这个魔鬼,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别说一条命,就算凌墨现在要他学狗叫,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很好。”
凌-墨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她转身,将那把沾血的直刀插回腰间的刀鞘,动作干脆利落。
“出发。”
简单的两个字,不容置喙。
“去……去哪儿?”林薇薇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
外面那么黑,还有杀手,还有……还有尸体!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吗?
凌墨甚至懒得回头看她。
“去‘伊甸园’。”
她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下一批‘清洁工’来给你收尸。”
林薇薇的哭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那支淬毒的弩箭,想起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留下来,是必死无疑。
跟着这个魔鬼,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我走……”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所有的娇气和任性,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行人,就这么在凌墨的“胁迫”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这个暂时的避难所。
夜色下的丛林,像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众人听来,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凌墨走在最前面,她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稳健,仿佛不是走在湿滑泥泞的林间小道,而是走在自家的后花园。
阿狼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充当着队伍的后卫。
张谦和那两个男嘉宾,则一左一右,将林薇薇和苏阳护在中间。
这不是什么团队精神,这纯粹是出于恐惧。
他们下意识地,想要离走在最前面的凌墨,和最后面的阿狼,远一点。
这两个人,在他们眼里,已经和“危险”划上了等号。
队伍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咔嚓”声。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林薇薇的体力,首先到达了极限。
她本来就穿着不适合运动的衣服和鞋子,加上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又受了极度的惊吓,此刻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抬起一步,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等……等等……”
她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
“我……我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一下……求你了……”
走在最前面的凌墨,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亮了她半边脸,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只给了他六个小时。”
她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从现在开始,每耽误一分钟,苏阳活命的机会,就减少一分。”
苏阳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凌墨觉得他这个“人质”没了价值,随手就把他给扔了。
他立刻转身,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抓住林薇薇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薇薇!你快点!算我求你了!你想害死我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哀求。
林薇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又气又委屈,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苏阳!你混蛋!你弄疼我了!”
她用力地想甩开苏阳的手,尖叫道:“我真的走不动了!我的脚……我的脚好像扭了!”
“我不管!你今天就算是爬,也得给我爬到!”苏阳彻底豁出去了,为了活命,什么风度、什么情面,他全都不要了。
两个人就这么在林间拉拉扯扯,一个哭,一个吼,场面一度十分难看。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傻了。
【绝了,真是绝了,落难鸳鸯变怨偶,前一秒还在为爱鼓掌,下一秒就性命相逼。】
【苏阳也是被逼急了,他现在就是凌墨手里的一张牌,要是林薇薇害得他这张牌失效了,凌墨第一个就丢了他。】
【有一说一,林薇薇是真不行,从头到尾就在哭哭哭,一点用都没有,纯纯的拖油瓶。】
凌墨静静地看着他们闹,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她只是等他们两个都闹累了,才淡淡地开口。
“闹够了?”
苏阳和林薇薇的动作,都是一僵。
凌墨的目光,落在了林薇薇那双沾满泥水的,昂贵的运动鞋上。
“把你脚上的鞋带,抽出来。”
林薇薇愣住了:“啊?干什么?”
“抽出来。”凌墨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
林薇薇虽然不解,但还是不敢违抗,哆哆嗦嗦地弯下腰,解开了自己的鞋带。
凌墨接过鞋带,然后,走到了苏-阳面前。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那根粉色的鞋带,将苏阳的双手,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然后,她将鞋带的另一头,递给了林薇薇。
“从现在开始,他归你管。”
凌墨的声音,像是冰碴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要是跑了,或者死了,我就拿你抵命。”
“你走多快,他就能活多久。”
“现在,你还走得动吗?”
林薇薇傻了。
她看着手里的鞋带,再看看被捆住双手,一脸惊恐和哀求的苏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噩梦。
凌墨让她……牵着苏阳?
像遛狗一样,牵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顶流偶像?
而他的命,竟然就系在这根小小的鞋带上?
这……这是何等的羞辱!
又是何等的……残忍!
苏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反抗,想怒吼,但在对上凌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林薇薇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她看着手里的鞋带,那粉色的带子,此刻在她眼里,却重如千钧。
“我……我……”
“走。或者,留下来。”
凌墨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丢下这句话,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林薇薇没有再喊累。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她看了一眼被捆住的苏阳,又看了一眼凌墨那决绝的背影,最终,一言不发地,攥紧了手里的鞋带,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她的脚踝,或许真的很疼。
但她知道,那种疼,和死亡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在这个岛上,所谓的明星光环、所谓的眼泪和示弱,全都一文不值。
能让你活下去的,只有价值。
而她现在的价值,就是牵好苏阳这条“狗”。
队伍,再次上路。
气氛,比之前更加诡异和压抑。
走在中间的林薇薇,机械地迈动着脚步,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根鞋带,像是攥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而被她牵着的苏阳,则低着头,屈辱、恐惧、绝望,种种情绪在他的心中翻涌,最终,却只化为了一片麻木。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只是一件,有呼吸的,会走路的,名叫“人质”的物品。
张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对凌墨的认知,又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个女人,不仅拥有神魔般的力量,更拥有一颗,比西伯利亚冻土还要坚硬和冰冷的心。
她对人性的洞察和操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用一根鞋带,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队伍里最大的两个不稳定因素。
她让林薇薇这个拖油瓶,变成了“狱卒”。
又让苏阳这个烫手山芋,变成了被“狱卒”看管的囚犯。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制衡,从此再也不敢有任何幺蛾子。
高明。
实在是太高明了。
也太可怕了。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岛屿的腹地,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树木变得更加高大、更加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肉的古怪气味。
就连林间的虫鸣声,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任何嘈杂的声音,都更让人感到不安。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张谦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凌墨的脚步,没有停。
“还早。”
她吐出两个字,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这里是‘废弃区’。”
阿狼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Ges的颤抖。
“什么……废弃区?”张谦不解。
“就是……处理‘失败品’的地方。”阿狼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些基因崩溃,失去理智的实验体,如果还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就会被关押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基地会定期派人来观察、记录它们的变化,直到它们彻底失去价值,然后……进行‘焚烧’处理。”
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一座,露天的,充满了“怪物”的监狱。
听到这话,林薇薇和那两个男嘉宾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们想起苏阳之前描述的那些“怪物”,双腿开始不自觉地发软。
就在这时!
“吼——!!!”
一声不似人类,充满了痛苦和疯狂的嘶吼,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左前方的密林深处,猛地炸响!
那声音,尖锐、凄厉,仿佛是用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刮擦,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啊!”
林薇薇吓得尖叫一声,手一松,那根系着苏阳性命的鞋带,脱手而出!
苏阳也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脸上血色全无。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是‘失败品’!是怪物!”阿狼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憎恨,“它发现我们了!快跑!”
然而,已经晚了。
伴随着一阵树枝被疯狂撞断的“咔嚓”声,一个黑色的、巨大的身影,从密林中猛地扑了出来,重重地落在了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砰!”
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当看清那个东西的模样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的身高,接近三米,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坏死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烂疮和脓包。
它的四肢,被极度拉长,变得像蜘蛛的节肢一样,关节处,甚至长出了森白的骨刺,指甲,则变成了野兽般漆黑锋利的利爪。
最恐怖的,是它的脸。
它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融化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只有一张嘴,被撕裂到了耳根,里面长满了鲨鱼般错乱、尖锐的牙齿,不断有腥臭的、混合着涎水的黑色液体,从中滴落。
它的一只手臂,齐肩而断,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长出了一根根肉芽般的触须,在空中疯狂地舞动着。
而在它那还算完好的另一只手臂上,竟然还套着一个,早已被撑得变形,锈迹斑斑的……电子手环。
阿狼看到那个手环,瞳孔骤然一缩。
“是他……D-137号实验体……我记得他,他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大学生,来这里毕业旅行,然后就失踪了……”
阿生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曾经一个鲜活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连“怪物”都算不上的,丑陋的,令人作呕的模样。
这就是“伊甸园计划”,这就是天启集团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那怪物似乎也闻到了生人的气息。
它那张无法分辨五官的脸,转向了众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下一秒!
它动了!
它的身体猛地一弓,那双被拉长的,如同蜘蛛般的后腿,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朝着离它最近的,瘫在地上的苏阳,猛地扑了过去!
那张撕裂的大嘴,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对准了苏阳的脑袋!
“啊——!!!”
苏阳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在自己眼前飞速放大,闻着那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腥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忘记了,只剩下最原始的,等死的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比那怪物更快的身影,动了。
是凌墨。
她甚至没有去拔刀。
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下一瞬间,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苏阳的身前,正好挡在了那怪物的必经之路上。
面对那凶猛扑来的,体重至少超过三百公斤的庞然大物。
她没有闪避。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手。
一只白皙、纤细,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的手掌。
然后,一拳。
笔直地,迎着那怪物的胸口,轰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华丽炫目的特效。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巨锤砸在牛皮鼓上的巨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
凌墨那只小小的拳头,与那怪物庞大、坚硬的胸膛,撞在了一起。
然后。
以拳头为中心。
那怪物青灰色的,如同岩石般坚硬的皮肤,开始寸寸龟裂!
蛛网般的裂纹,疯狂地蔓延开来!
紧接着!
“噗——!!!”
一股由内而外的,恐怖的冲击力,从那怪物的后背,猛地爆开!
它的整个后心,直接炸裂!
无数黑色的血液、碎裂的内脏和骨骼,混合在一起,如同烟花般,向后喷洒而出!
那怪物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它那张扭曲的脸上,仿佛凝固了一丝……不敢置信。
它缓缓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被一拳贯穿,前后透亮的,巨大的血洞。
然后,它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轰然向后倒去。
“轰隆!”
尘土飞扬。
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凌墨,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缓缓地,收回了手。
她的拳头上,纤尘不染。
甚至没有沾到一丝,那怪物的污血。
山洞里,山洞外。
直播间里,直播间外。
死寂。
一片死寂。
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攥住了。
如果说,之前凌墨秒杀那两个杀手,展现的是神乎其技的技巧和速度。
那么现在。
这一拳。
所展现的,就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的力量!
是一力降十会!
是神明碾压蝼蚁般的,降维打击!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了!
苏阳瘫在地上,裤裆处,一片湿热。
他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纤细却又如同神魔般的背影,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张谦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鼻尖,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具庞大的,胸口被贯穿的怪物尸体。
林薇薇和另外两个嘉宾,则直接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只有阿狼。
他没有晕。
他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凌墨。
他想起了自己叛逃前,在基地里看到的,关于“G-Serum”原始药剂的最高机密文档。
那份文档里,描述了创造者对这种药剂的最终构想。
——“打破桎梏,重塑神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创造者狂妄的臆想。
但现在。
他看着那个一拳轰杀“失败品”的女人。
他知道。
那个创造者……她成功了。
她真的,以凡人之躯,成为了……神明。
凌墨没有理会身后那些人的反应。
她走到那具怪物尸体旁,蹲了下来,仔细地检查着。
她的眼神,冰冷,专注,像一个正在解剖标本的,最顶尖的外科医生。
她看到了那怪物断掉的手臂,那不是被外力斩断的,切口平整,更像是……被某种锋利的工具,精准地切割下来的。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怪物胸口的血洞上。
透过血洞,她能看到,怪物原本应该存在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它的心脏,在很久以前,就被人……摘除了。
一个没有了心脏的“失败品”,却依旧能活动,并且充满了攻击性。
而且,还被切掉了一只手臂。
凌墨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在怪物的尸体上,又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类似针孔的痕迹。
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怪物身上流出的黑色血液,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除了腐臭和腥气。
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镇定剂和某种……神经毒素的味道。
“有意思。”
凌墨站起身,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夹杂着怒意的弧度。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伊甸园’的园丁了。”
“他们开始学着,自己动手,修剪我的‘盆栽’了。”
她的话,没人能听懂。
但所有人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杀意。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重重黑暗,望向了岛屿的最中心。
仿佛能看到,那个隐藏在地下的,巨大的,罪恶的巢穴。
她缓缓抬起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动作优雅,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然后,她用一种宣告般的,冰冷的语调,轻轻说道:
“看来,动物园长不在家。”
“这些不听话的宠物,都从笼子里,跑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