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从岛屿中心传来的,不似人类的尖啸,仿佛一根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入了在场每个人的中枢神经。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
不是那种山崩地裂的剧烈摇晃,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仿佛有某个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地心深处缓缓翻身的共振。
脚下的枯枝败叶在跳动,周围的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源自地底的力量撕裂。
“又……又怎么了?”苏阳刚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又摔了回去,声音里带着哭到嘶哑的绝望。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唯一站得笔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的身影。
凌墨。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密的枝叶和浓重的夜色,望向了那尖啸声传来的方向。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
但这一次,张谦却从她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烦躁”的情绪。
就像一个主人,发现自己许久未见的宠物,不但拆了家,还随地大小便一样。
“是……是她……”
阿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此刻更是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呈现出一种死人般的青灰。
“是‘女王’……她醒了……她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女王?”张谦强忍着心脏的悸动,追问道,“那是什么?也是‘失败品’吗?”
“失败品?”
阿狼听到这个词,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自嘲。
“不……她不是‘失败品’……她是……‘半成品’。”
“她是基地里,除了凌……除了创造者本人之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接受了最原始的‘G-Serum’注射的实验体!”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苏阳和张谦,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凌墨,是成功的“成品”,她获得了神明般的力量,却保留了人类的理智和外形。
而那些“失败品”,则是基因崩溃后,变成了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怪物。
那么……“半成品”呢?
“她获得了接近神明的力量……”阿狼的声音,像是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但她的理智,也崩溃了……不,应该说,她的理智,被她所获得的力量,和注射过程中那非人的痛苦,扭曲成了最纯粹的,最极致的……憎恨。”
“她憎恨一切!憎恨创造了她的研究员,憎恨把她关起来的守卫,憎恨那些在她身上进行各种实验的‘医生’……她甚至憎恨这座岛屿,憎恨这里的一草一木!”
“她就是‘憎恨’这个词的化身!是行走的……天灾!”
阿狼的描述,让所有人的心,一点点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基地为了关押她,动用了当年修建时,预留给最高级别核废料处理的A级收容区,三米厚的特种合金墙壁,外面还有三层高压能量护罩,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能……可现在……”
他绝望地看了一眼震动传来的方向。
“她出来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恐怖故事,都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一个拥有接近凌墨的力量,但却充满了无尽憎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怪物……从最坚固的牢笼里,跑了出来。
而他们,正好就在这座岛上。
就在这座,即将变成“女王”的,狩猎场上!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彻底爆发了。
【草!草!草!我他妈听到了什么?!半成品?!拥有接近凌墨的力量,但是个疯子?!】
【完了呀!这下彻底完了呀!一个凌墨已经够BUG了,现在又来一个疯子版的凌墨?这岛上还有活人吗?】
【之前还觉得天启集团的杀手是最大威胁,现在看来,那些杀手跟“女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白兔啊!】
【我终于明白凌墨刚才为什么烦躁了!她这是……她这是发现自己以前养的疯狗,挣脱链子跑出来,要满世界咬人了啊!】
【楼上的比喻绝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一群绵羊(嘉宾们),夹在了牧羊人(凌墨)和一只发了疯的史前霸王龙(女王)之间?】
“她为什么……会现在醒过来?”张谦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看向凌墨,眼神里充满了探寻。
凌墨终于收回了目光。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因为恐惧而挤作一团的众人,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大概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睡不着了。”
“我的出现,像是在一锅平静的油里,丢进了一滴水。不仅惊动了厨房的主人,也吵醒了那只,被关在隔壁,饥饿了很久的……猫。”
她的比喻,依旧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却让他们从头凉到了脚。
同类的气息!
女王,是因为感知到了凌墨这个“成品”,才从沉睡中苏醒,并且挣脱了束缚!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凌墨!
而他们,这些跟在凌墨身边的“弱者”,无疑会成为这场“神仙打架”中,最先被碾死的蝼蚁!
“跑!”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苏V阳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被捆住的双手,像一头没头苍蝇一样,转身就想往丛林深处钻。
林薇薇和那两个男嘉宾,也尖叫着,四散奔逃。
然而,他们还没跑出两步。
一道黑影,比他们更快的,闪电般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凌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但那双冰冷的眼睛,却像两把最锋利的刀,将在场所有人的逃跑路线,都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想死的,可以继续跑。”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威严。
“现在,丛林里的每一寸土地,很快都会变成她的‘餐厅’。而你们这些没头苍蝇,就是她最好的开胃菜。”
苏阳的脚步,硬生生地刹住了。
他看着凌墨,又回头看了看那片深不见底的,仿佛隐藏着无数恐怖的黑暗丛林,脸上血色全无。
他明白了。
跟着凌墨,可能会被殃及池鱼。
但离开她,独自在丛林里乱闯,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林薇薇带着哭腔,绝望地喊道。
凌墨的目光,扫过这群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剩下原始恐惧的“累赘”,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厌烦。
“跟上。”
她丢下两个字,不再理会众人,转身,朝着一个与尖啸声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的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样从容,而是变得异常迅速,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在黑暗的林间,拉出了一道道残影。
其他人见状,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滚带爬地,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死死地跟了上去。
一场亡命的奔逃,就此展开。
……
与此同时。
地下的“伊甸园”基地,中央控制室。
应急电源已经启动,刺眼的红色警报灯,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主屏幕,在闪烁了几下后,终于恢复了显示。
但上面不再是之前那些整齐的监控分屏。
而是一片……血色的地狱。
一条条曾经洁白、明亮的合金走廊,此刻,被鲜血和残肢断臂所覆盖。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科研人员,和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他们的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或被钉在墙上,或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声。
所有的监控画面,都诡异地,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一片死寂的,血腥的屠杀。
仿佛有一头无形的,最顶级的掠食者,正在用最高效,也最残忍的方式,清洗着这座它曾经的“牢笼”。
控制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惊动了屏幕里那个看不见的魔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笑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李博士。
他扶着控制台,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那张斯文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病态的潮红,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完美……这真是……太完美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是在欣赏一幅旷世绝伦的艺术品。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个失败的‘半成品’,她所展现出的破坏力,也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军事格局!”
“数据!我要数据!所有的数据!”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群已经吓傻了的研究员,疯狂地咆哮道:
“把所有的传感器都给我打开!计算她的移动速度!分析她的攻击模式!评估她的能量等级!我要知道她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博士……可是……基地……基地里的人……”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嘴唇哆嗦着,颤声说道。
“他们?”
李博士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算计。
“能为‘神’的诞生,献上自己的生命,这是他们的荣幸!”
“现在,他们不是我的员工,他们只是……测试‘女王’能力的,消耗品!”
这番冰冷无情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从头凉到了脚。
他们这才意识到,在眼前这个已经彻底疯魔的男人眼中,人命,不过是一串可以随时舍弃的数字。
“接通‘雷神之锤’。”李博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冷静到可怕的表情。
“是……博士。”
通讯很快被接通,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冰冷而沉稳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锤头’在此,博士,有何指示。”
“目标变更。”李博士走到一块战术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出一条红线。
“放弃原定计划。现在,你们的任务,不是抓捕凌墨。”
“而是……把她,给我‘赶’到A-7区的‘绞肉机’峡谷。”
“博士,我不明白。”那个叫“锤头”的男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困惑,“那里是基地的防御死角,而且地形复杂,不利于我们展开行动。”
“你不需要明白。”李博士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只需要知道,我已经为凌墨,准备好了一份,谁也无法拒绝的‘欢迎礼物’。”
“‘女王’,也正在朝那个方向移动。我要你做的,就是确保她们两个,能在‘绞肉机’里,顺利地‘碰面’。”
“把两位‘神’,关进同一个斗兽场……你不觉得,这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场对决吗?”
通讯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锤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博士,恕我直言,你的计划,太疯狂了。我们对凌墨的实力评估,几乎为零。而‘女王’,已经造成了基地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员伤亡。让她们两个碰面,所产生的后果,我们根本无法预估,更无法控制!”
“控制?”
李博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再次大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控制?”
“我就是要看它……失控!”
“我就是要看,当两颗太阳相撞,究竟会绽放出怎样绚烂的……毁灭之光!”
“执行命令,锤头。事成之后,董事会那边,我会为你请功。天启集团,从不亏待有功之臣。”
说完,他便单方面地,切断了通讯。
他转过身,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凌墨一行人的热源信号,正在飞速地,朝着他预设的“舞台”移动,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狂热。
“来吧……凌墨……”
“让我看看,我最完美的‘偶像’……”
“和我最杰出的‘作品’……”
“究竟谁,才是这个伊甸园里,唯一的……神!”
……
丛林中,亡命的追逐,仍在继续。
凌墨的速度极快,她在前面带路,身形在树木与阴影间穿梭,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她身后的几人,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苏阳被林薇薇用鞋带拖着,好几次都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又被林薇薇惊恐的尖叫和粗暴的拉扯给拽起来,那张曾经养尊处优的脸上,此刻全是泥水和划伤,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张谦的体能,在几人中算是最好的,但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胸口像火烧一样疼,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了一股血腥味。
但没有人敢停下。
因为在他们身后,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充满了憎恨与疯狂的恐怖气息,正在飞速逼近!
伴随着那气息的,还有一阵阵树木被撞断,岩石被碾碎的,令人牙酸的巨响!
“女王”……她追上来了!
“吼——!”
一声更加清晰,也更加狂暴的嘶吼,从他们身后不足百米的地方炸响!
一股腥臭的狂风,席卷而来,将几人吹得东倒西歪。
“在那边!”阿狼惊恐地指着左后方的山脊。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那片山脊的顶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一闪而过!
它只是路过,但它那庞大的身躯,随手一挥,就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像折断一根火柴一样,拦腰扫断!
“轰隆!”
巨树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那恐怖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破坏力,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不行……跑不掉了……她太快了……”阿狼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带路的凌墨,突然脚步一顿,停在了一片被藤蔓覆盖的,毫不起眼的山壁前。
“到了。”
她吐出两个字。
“到了?到哪了?”张谦喘着粗气,不解地问道。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石头和藤蔓,什么都没有。
凌墨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在那片看似完整的山壁上,摸索了几下,然后,对着其中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用力按了下去!
“嗡——”
一阵轻微的,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
那片被藤蔓覆盖的山壁,竟然从中间,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金属通道!
一个隐藏的入口!
“这……这里是……”阿狼看到这个入口,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进去。”
凌墨没有给他提问的时间,语气不容置喙。
身后的毁灭气息越来越近,众人哪里还敢犹豫,连滚带爬地,一头扎进了那个黑暗的通道里。
等所有人都进去后,凌墨才最后一个走了进去。
随着她的进入,那扇金属大门,再次缓缓地,合上了。
“轰!”
就在大门完全闭合的瞬间!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外面传来!
整条通道,都随之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坚硬的金属墙壁上,甚至被那股恐怖的冲击力,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可以想象,如果他们晚进来哪怕一秒钟,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通道里,一片漆黑。
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啪嗒。”
一声轻响。
通道的顶部,亮起了一排昏黄的应急灯,将这条狭长的通道,照得勉强可以视物。
这是一个,被废弃了很久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金属生锈的味道。墙壁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
“这里……是0号观测站……”阿狼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喃喃自语,“是‘伊甸园计划’启动前,最早的……一个临时实验室……我以为……我以为它早就被销毁了……”
他的话,让张谦和苏阳,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通道尽头的身影。
凌墨。
她背对着众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的,布满了岁月痕迹的金属墙壁。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销毁?”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
有怀念,有悲伤,还有一丝……冰冷的自嘲。
“没有人……会舍得,销毁自己的‘摇篮’。”
“这里,不是0号观测站。”
她缓缓地,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仿佛有星河流转,倒映出了一片,被尘封了许久的,遥远的过往。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
“也是……‘G-Serum’,诞生的地方。”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就是这个女人,为了拯救自己,从而开启了潘多拉魔盒的,最初的那个……伊甸园?
“我原本,只是想治好我的病。”
凌墨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没想过要成神,更没想过,要创造什么怪物。”
“我只是……想活下去。”
“可他……背叛了我。”
“他偷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研究,我的心血……他把它们,卖给了天启集团那群鬣狗,换来了他想要的,泼天的富贵。”
“然后,用我的‘苹果’,浇灌出了这座,血腥的,罪恶的,所谓的‘伊甸园’。”
她提到了“他”。
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
“顾淮……”
她轻轻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那声音里,没有撕心裂肺的恨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到极点的,虚无。
“我给了他我的全部,我的才华,我的信任,我的爱……”
“而他,回报我的,就是将我……变成了这座‘动物园’里,第一个,也是最危险的……展品。”
她的话,信息量巨大。
让张谦和阿狼的大脑,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不仅是创造者,她还是……第一个受害者?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推入了深渊?
就在这时,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突兀地,从通道墙壁上一个早已废弃的扬声器里,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而傲慢的电子音,回荡在整个通道里。
“真是……一场感人肺腑的独白。”
“凌墨博士,好久不见。”
声音响起的瞬间,凌墨眼中那最后一丝属于过往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刺骨的寒意。
是“雷神之锤”!
他们追上来了!
“我们队长,‘锤头’,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同时,他也为您,和您的‘老朋友’,准备了一场盛大的,重逢派对。”
“李博士,诚挚地邀请您,前往A-7区的‘绞肉机’峡谷,参加这场……女王的茶话会。”
“作为‘礼物’,我们就不进去打扰您的叙旧时光了。”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巨响!
他们刚刚进来的那扇金属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直接焊死了!
紧接着,是通道的另一头!
那扇通往未知区域的,同样厚重的金属门,也被人从外面,用同样的方式,彻底封死!
他们被关起来了!
被困在了这条,狭长的,两头都无法出去的,金属棺材里!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最绝望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诡异韵律的……哼唱声,开始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幽幽地,飘了过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轻,很柔。
像是在唱一首,古老的,不知名的摇篮曲。
但那旋律,却带着一种,能让人发疯的,诡异的魔力。
“是……是她……”阿狼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着颤,“是‘女王’……她……她也在这条通道里……”
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缓缓地,机械地,转过头。
看向了那片,无尽的,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
黑暗中,那诡异的哼唱声,越来越近。
一个高挑、纤细,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白色病号服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就是“女王”。
她的外表,和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可以说,她很美。
一种苍白的,病态的,如同橱窗里最精致的陶瓷娃娃一般的美。
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几乎垂到了脚踝。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
她一边走,一边哼着那诡异的摇篮曲,仿佛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梦游的少女。
如果不是她走过的地方,那坚硬的金属墙壁上,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刮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划痕的话。
如果不是她的指尖,偶尔会因为不耐烦,而轻轻一弹,就将一块凸起的金属,像切豆腐一样,无声无息地切下来的话。
或许,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无害的,精神失常的可怜女孩。
直播间里,所有的弹幕,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着屏幕上,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美丽而又恐怖的“女王”。
看着那个站在通道另一头,冰冷而又强大的“造物主”。
看着夹在她们中间,那几个,如同蝼蚁般,瑟瑟发抖的,可怜的“人类”。
他们知道。
一场,前所未有的,神与神的对决,即将,在这座被封死的,金属的斗兽场里,拉开序幕。
而这场对决的门票,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女王”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停在了距离凌墨,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
她那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一丝焦距。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昏暗的灯光,与凌墨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
那一瞬间。
她脸上的空洞和茫然,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沸腾的……
憎恨!
“是你……”
她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是你……创造了我……”
“然后……”
“又抛弃了我……”
她笑了。
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充满了痛苦和疯狂的弧度。
“妈妈……”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然后,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扭曲,膨胀!
“为什么……不把我也……变得和你一样……完美呢?!”
伴随着这声凄厉的质问。
她的身后,那瀑布般的黑发,无风自动,根根倒竖而起,像无数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整个金属通道,都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