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梦

“芷安，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玫瑰。”白筱的指尖抚过带刺的花茎，血珠渗进花瓣的缝隙，“答应我，好好活着——”

话音消散时，她的身影如同晨雾般凝成透明，只剩那片玫瑰花园在视野里炸开，如同鲜血泼过，红得非比寻常。

林芷安是被手机震醒的，睫毛上还沾着梦的湿意。她盯着天花板发呆，指腹空荡荡的，像还攥着白筱消失前的衣角。后背的睡衣被冷汗浸得发皱，贴在皮肤上，像层化不开的冰。

手机在枕边响得很久，她摸过来划开屏幕——“宋老妈子”四个字在眼底晃得刺眼。这是她给宋行逸改的备注，因为他总是在她身后碎碎念：“少吃冰的”“别老熬夜”，活像个健康监护器成精。

“祖宗，您老人家终于醒了？”听筒里的男声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在你家楼下，绕三圈了，窗帘都没动一下！”

林芷安把手机拿远半寸，听着那头连珠炮似的唠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认识他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总爱唠叨。

“宋行逸，”她打断那喋喋不休，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你现在是GMA（世界异能者联盟）驻队医生，还是我的护工？”

“护工都没我专业！”宋行逸理直气壮，“三天前你闯异能案件群的事，GMA要备案！还有——”他突然放轻声音，“白筱的事，你总不能……”

声音逐渐模糊，思绪飞到三天前——

那天她闲得发慌，点开消消乐想打发时间，手机突然黑屏，再亮时，屏幕上跳出个“异能案件研讨群”。群里正吵着“铁佛寺异能案”的作案逻辑：古镜的镜面折射特性会放大异能场，凶手是位空间系异能者，利用镜像制造“实体化投影”混淆警方视线。

她手快，噼里啪啦敲了几百字分析：

镜像投影的能量呈螺旋式衰减，建议在镜周三米布控能量防御磁场，切断异能场供给；另外，空间系异能者的量子态紊乱会残留暗纹，调阅案发现场的红外光谱应该能抓痕迹，比你们堆防护结界高效多了。

下一秒，私聊框弹出来，头像是拎着医药箱奔跑的Q版小人——宋行逸用了七年的头像。

“林芷安，”对方发来问，“你知道你刚把专案组的思路全推翻了吗？”

她当时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这家伙第二天堵在她公寓楼下，穿着件白大褂，手里晃着张打印的IP地址，笑得欠揍：“要么来GMA协助破案，要么我把你收藏的蓝莓味棒棒糖全扔掉。”

林芷安踢了踢他的白大褂下摆：“宋医生，你这威胁水平，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听筒里突然没了声，只剩彼此的呼吸声。林芷安捏手机的指头发白，低头看向右手小臂——那道淡粉色的细痕足有4厘米，不仔细几乎瞧不见，却像条藏在皮肤下的记忆。她起身来到镜子前，仿佛看到了一个浑身布满伤痕的女孩无依无靠，对世界充满绝望。

“楼下买了热的甜豆浆，”宋行逸突然换了话题，“还有你那根糖，顺便带了两袋。”

林芷安猛地眨眼，视线落在床头柜上，半颗蓝莓糖躺在玫瑰花旁，糖霜被风吹得发脆，那是昨夜她梦里白筱时含的。

“知道了，”她应了声，没多余情绪，“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林芷安挂了电话，晨光漫进窗，眼见她摸向床头柜的手顿了顿——那里压着白筱生前最后送的玫瑰花，花瓣早已褪成灰，却被她用玻璃罩封了两年，旁边躺着半颗糖，糖纸泛着亮蓝，如回忆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