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梧桐树下，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那个男人抬起头的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
他和周慕辰长得一模一样。
银框眼镜，鼻梁左侧那颗浅褐色的痣，连握笔的姿势都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怀里抱着的笔记本右下角缺了个三角——正是我那本被撕去页码的位置。
"终于等到你了。"他摘下眼镜擦拭，"这回可不能再让你逃掉了。"
身后传来保温壶落地的声响。周慕辰的保温壶滚到我脚边，水渍在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痕迹。我低头看着那本笔记本，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为什么要假扮周慕辰？"
男人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在我面前晃了晃："假扮？或许该问你是谁的替身。"
我踉跄后退一步。证件上赫然印着"苏明"两个字，照片被模糊处理过，但姓名栏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姓氏。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你不是应该..."
"应该早就消失了？"他打断我，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熟悉的字迹记录着我的人生——从出生到高考，从重生到遇见周慕辰，每一笔都是我的手写体。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事明明是最近发生的，为什么会被记录在这里？而且看纸张老化程度，至少有五年历史。
"五年前..."我喉咙发紧，"那个下午..."
"你早就该消失了。"苏明合上笔记本，"只是他舍不得。"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慕辰喘着气追上来，伸手想拉我："别听他胡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却比不上心里翻涌的寒意。
"你到底在等谁？"我盯着他泛红的眼尾，"是我，还是她？"
周慕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就在这时，苏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看看这个，2017年6月的记忆移植记录。"
我的手抖得厉害。泛黄的医疗报告上，患者姓名栏写着"苏静"，主治医师签名处却是周慕辰的名字。操作记录详细记载了记忆植入过程，包括时间、剂量和预期效果。
"所以..."我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五年前那个下午，我不是在偷听学术讨论，而是在...接受治疗？"
"准确地说，是重置。"苏明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你们以为的重生，不过是记忆覆盖后的错觉。真正的苏静早在五年前就..."
"够了！"周慕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生疼，"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曾经让我安心的眉眼此刻却令我作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观测者效应正在生效。"我忽然想起笔记本里的字，"这就是你们的秘密？操控时间线的实验？"
苏明没说话，但眼神已经给出答案。远处传来仪器启动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苏醒。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短信弹出来："快逃，他们要重启时间线。"
我死死攥住手机，指节发白。天空乌云密布，梧桐叶上的积水啪嗒啪嗒砸在地面。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模糊。
"所以这些年..."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的温柔，你的守护，都是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
周慕辰的手悬在半空，保温壶还在冒着热气。他的喉结滚动几下，最终低声说出让我崩溃的话：
"因为你不是原来的苏静。"
我踉跄后退，撞翻长椅上的仪器。玻璃器皿碎裂声中，试剂混合产生蓝色荧光。实验楼外的灯光忽明忽暗，三个人的剪影映在玻璃门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暴雨倾盆而下，天空裂开一道蓝光缝隙。我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机械启动的轰鸣。梧桐叶上的积水顺着叶脉滴落，在泥地上溅起细小水花。
鞋跟卡进石缝的瞬间，我听见苏明说："这次时间线会彻底重置，不会有漏洞了。"
但我不信。因为我记得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记得林婉如偷走录取通知书时的冷笑，记得赵明远虚伪的笑容。这些真实的痛楚，绝不会是记忆移植的产物。
泥水裹住脚踝，我继续往前跑。梧桐树后的实验楼渐渐消失在雨幕中，但那些冰冷的仪器声始终如影随形。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来电显示——没有号码，只有两个字：快逃。
泥水裹住脚踝，我继续往前跑。梧桐树后的实验楼渐渐消失在雨幕中，但那些冰冷的仪器声始终如影随形。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来电显示——没有号码，只有两个字：快逃。
我冲进实验楼西侧的灌木丛，枝叶划破裙角。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慕辰和苏明一前一后追来。我缩在阴影里，看见周慕辰弯腰捡起保温壶，壶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她往教学楼去了。"苏明的声音很轻，却穿透雨幕传到我耳边，"这次别让她再逃了。"
周慕辰没说话，只是握紧保温壶。他的手指关节泛白，指节上还沾着刚才摔碎的玻璃渣。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忍住没发出声音。
灌木丛外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像是某种大型设备正在启动。天空裂开的蓝光缝隙越来越宽，雨滴落在上面竟凭空消失了。我攥紧手机，匿名来电还在持续，屏幕上那两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快逃。"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不是短信提示音，而是刚才那个瞬间，从仪器碎片里传出来的电子音。有人在帮我，可会是谁？
远处的教学楼亮着几盏孤灯，那是实验室的灯光。我记得林婉如总在清晨六点来准备试剂，她习惯把钥匙挂在窗边铁盒里。如果能躲进实验室...
我贴着墙根往前挪，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
"你太心软了。"是苏明，"五年前就应该结束的事，拖到现在只会出问题。"
"给我一点时间。"周慕辰的声音沙哑，"她需要适应。"
"适应？"苏明冷笑，"你知道每次重启有多危险吗？观测者效应随时可能失控，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机会。"
我屏住呼吸。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剜着我的心。原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等我把记忆全部覆盖完毕。
等我彻底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我转身就跑，鞋跟卡进石缝的瞬间，听见苏明说："这次时间线会彻底重置，不会有漏洞了。"
但我不信。因为我记得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记得林婉如偷走录取通知书时的冷笑，记得赵明远虚伪的笑容。这些真实的痛楚，绝不会是记忆移植的产物。
我冲进教学楼，撞开三楼实验室的门。窗边铁盒里的钥匙还在，我反锁上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手机再次震动，匿名来电变成了简短的地址。
经纬度坐标，定位在实验楼地下一层。
我愣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周慕辰总在下午去实验楼，每次回来都会带一杯热咖啡。他说那里有24小时恒温实验室，其实...
地下实验室。
玻璃窗外闪过人影。周慕辰站在门前，保温壶里的水汽氤氲而上，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他伸手想拧门把手，却发现门锁了。
"开门。"他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没有动。手机屏幕映亮黑暗，那个匿名号码发来最后一行字：
**"你是唯一的变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