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澄清声明

姜明薇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顾明川那条刚发出来的“澄清声明”被她随手甩进垃圾文件夹。她没笑，也没动怒，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像是扔掉一块烫手的废铁。

助理站在门口，声音压得极低：“姐，法务说监控原始数据已经全部公证备案，只要我们一发律师函，对方就得赔到破产。”

“不急。”她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肋骨处传来一阵闷痛，像是被人用钝器敲过几下，“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儿。鱼还没咬钩，收网太早反而打草惊蛇。”

她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昨晚截获的那段加密通话录音。音频波形图跳动着，她用鼠标框选其中一段，放大，降噪，反复播放。

“……处理掉那个仓库……不能让她进去。”

六个字，重复三遍，语气焦躁，背景有轻微电流声，像是从车内拨出的电话。

她眯起眼，把这段音频拖进分析软件，同时调出傅司宴此前提供的匿名情报通道界面。页面加载缓慢，进度条卡在97%，她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三分钟后，系统终于解锁一组隐藏资金流——顾明川名下的三家空壳公司，在母亲去世后的七十二小时内，接收了来自姜宇控制账户的三笔转账，总额一千八百万。每一笔都通过离岸平台洗转，最终流入某影视基金，而该基金的评审团名单里，赫然有顾明川的名字。

“巧啊。”她冷笑，“我妈刚走，你俩就开始分赃？”

她迅速截图归档，顺手将数据包上传至云端加密空间，命名《账本路径·初筛》。刚点下发送，手机震动。

傅司宴的消息：【他开始清仓外围资产，动作比预想快。】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秒，回了个“嗯”，然后删掉，重新输入：【你最近很闲？总能第一时间掌握动态。】

对方过了整整五分钟才回复：【医生的作息，向来不规律。】

她盯着这句话，忽然想起昨天录制结束后，自己随口提了一句“某位医生朋友帮我联系过海外病理专家”，当时傅司宴正在喝水，手指明显收紧了一瞬。

现在想来，那反应太快，太精准，根本不像是巧合。

她合上电脑，抓起外套往外走。

“去哪？”助理问。

“公司地下停车场。”她说，“我要查辆车。”

夜色已深，写字楼灯火渐稀。她坐在车里，调出昨晚藏身时拍下的画面——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停在郊区废弃仓库三百米外的树荫下，车窗微降，副驾坐着一名穿战术服的男人，而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傅司宴。

她放慢视频，逐帧查看。那人抬手看表的动作、侧脸线条、甚至指尖无意识摩挲方向盘的节奏，都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冷感。

不像医生。

像掌控全局的猎手。

她把车牌尾号和通讯频段记下，又通过技术团队反向追踪信号源，发现那辆车的GPS曾在凌晨两点短暂接入一个军事级加密网络，三秒后断开。

“这可不是普通医生能碰的权限。”她低声自语。

正欲关机，手机再次震动。是综艺组导播发来的紧急通知：顾明川的心腹经纪人今早秘密约见其于城东私人会所，全程闭门，但外围监控拍到他进出时神情异常，且离开前拨通多个未知号码。

她立刻调取会所周边摄像头，筛选出顾明川离开的画面。他在车边踱步，来回走了十七次，右手不断掐着左手腕，这是典型的焦虑行为模式。接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了不到三十秒，挂断，随即上车疾驰而去。

她标记通话时间戳，同步匹配基站定位，锁定了其中一个接收方——竟是姜家老宅的固定电话线。

“有意思。”她勾唇，“连家里的电话都动用了？看来我是真戳到你们的命门了。”

她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回到公司安全办公室，打开内部舆情监测系统。果然，半小时内，三个不同MCN账号同时发布“姜明薇精神状态异常”“疑似患创伤后应激障碍”等软文，配图是她上次摔倒时的模糊抓拍。

节奏来了。

她让助理立刻准备反击素材，自己则登录后台，将伪造的“已破解账本密码”消息通过中间渠道泄露给顾明川的财务顾问。消息内容简洁：“母案原始凭证已提取，明日公开。”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

凌晨四点十七分，系统警报响起——顾明川的私人邮箱突然密集收到来自多个境外IP的加密邮件，同时，他的行程表被紧急修改，原定参加的品牌发布会取消，改为“临时闭关调整”。

“慌了。”她轻声道。

她调出仓库周边最新监控回放，画面中，一辆灰色厢式货车在午夜驶入禁区，停留十二分钟，离开时后备箱明显下沉。她放大帧数，捕捉到司机下车时掉落的一张纸片——是某殡葬服务公司的收费单据，项目栏写着“物品销毁”。

她截图保存，顺手将整段视频打包，命名为《关系链初筛》，插入U盘。

就在这时，手机亮了。

傅司宴来电。

她盯着屏幕，没有立刻接通。

铃声持续了六声，自动挂断。

五秒后，一条新消息弹出：【你看到了，对吗？】

她垂眸，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了一个字：【是。】

然后她拔出U盘，关机，起身。

走廊灯光昏黄，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高跟鞋踩在地面，一声一声，像是倒计时。

她走出大楼，夜风扑面，却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办公室的监控屏幕还亮着，定格在那辆黑色轿车的画面。车灯熄灭，驾驶座上的男人缓缓抬头，望向摄像头，眼神平静，却带着某种决意。

她没有回头。

只是把U盘攥得更紧了些。

直到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她才低声说了一句：

“谁是猎人，谁是饵，还不一定。”

车灯亮起，划破黑暗。

前方路口，红灯闪烁。

她踩下油门，车身微微前倾。

就在车辆即将起步的瞬间，副驾驶的车窗玻璃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像是被什么高速物体擦过。

她瞳孔一缩，猛地踩住刹车。

窗外，一片寂静。

只有路灯下飘过的尘埃，轻轻落在挡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