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薇把U盘放进电磁屏蔽盒的那一刻，窗外的风刚好吹熄了书桌上的台灯。她没去开灯，也没动。手指在盒子边缘敲了三下，像在确认什么。
她起身走到卧室角落的旧柜子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堆着几件母亲留下的旧物，一条褪色的丝巾，一本泛黄的诗集，还有一个檀木匣子。匣子上了锁，但她记得钥匙藏在哪。
她翻出梳妆台第三格的暗格，取出一枚铜制钥匙。钥匙很旧，边角磨得发亮，形状不像普通门锁用的。她盯着看了两秒，插进匣子锁孔。
咔哒。
匣盖弹开，里面只有一张折了四折的纸和一枚更小的铜钥匙。她展开纸，是母亲的手迹，字迹工整却透着急促。纸上画着一个图案，像是壁炉上的雕花，下面写着“7-3-19”。这不是日期。她知道。
她回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虽然断了网，但本地文档还在。她调出傅司宴给的财务文件副本，快速翻到“恒安咨询”那一页。记录显示，这家公司曾短暂租用姜家老宅的档案室，时间就在母亲去世前三个月。
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母亲生前的日记扫描件。其中一页提到：“赵德海修了东侧书房的墙，说是为了防潮。”可那个房间从没漏过水。
赵德海是父亲的老管家，十年前莫名失踪。刚才傅司宴说，有笔五十万的“古建修缮”款打给了他。
她站起身，走到衣柜深处，把檀木匣里的小铜钥匙攥进掌心。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一道电流窜上来。
手机震动。
傅司宴的消息：【顾明川的人昨晚调取了老宅建筑图。】
她盯着屏幕，指尖飞快敲字：【你知道老宅有没有密室？】
回复几乎是秒到：【有。但没人进去过。】
她冷笑，打字：【现在有了。】
发送后她直接拨通电话。
“你之前说，我母亲去世前后有资金异常流动。”她开门见山。
“是。”他的声音低沉，没有多余情绪。
“那些钱，有没有一笔是用于购买或改造隐蔽空间的？”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有一笔五十万，名义是‘古建修缮’，收款人叫赵德海。”
“我知道他是谁。”她说，“他是老宅的管家。负责所有维修工程。”
傅司宴声音压得更低：“你想去老宅？”
“那里有个密室。”她盯着手中的铜钥匙，“我妈留下的东西告诉我，真相就在里面。”
“顾明川已经动了。”他说，“我刚收到消息，他名下的私人调查公司调取了老宅的建筑图纸，还预约了明日入宅检查电路安全。”
她握紧手机，“所以他比我快一步？”
“如果你现在不去，证据可能被清空。”
“那就别让他进门。”她转身走向玄关，抓起外套，“我要回去。不许派人跟踪，也不许擅自插手安全以外的事。如果你还想当我的搭档，就按我说的做。”
“我可以提供实时监控接入权限，但不会干预你的行动。”他说，“只要你需要，随时能联系我。”
“可以。”她拉开门，“但记住，这次是我主导。”
挂断电话，她把U盘和两张钥匙都塞进贴身口袋，驱车出发。
导航设为“姜家老宅”。
高速公路上，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车窗。她打开车载录音，播放母亲日记的最后一段音频。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我不能说，但你要记住，真正的答案不在账本里，而在家里。你小时候常去的那个书房，壁炉后的第七块砖，松动过一次。我当时让赵德海修了，但他改了结构。他说，这样更安全。”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猛地踩下油门。
二十分钟后，姜家老宅的大门出现在视野里。黑铁门锈迹斑斑，门柱上的摄像头歪斜着，显然很久没人维护。她停下车，正准备刷卡进门，副驾驶座的手机突然亮起。
傅司宴来电。
她接通免提。
“刚截获一条内部通讯，”他说，“顾明川派的人一小时前抵达附近，伪装成电力检修工。他们带了金属探测仪和墙体扫描设备。”
“也就是说，他们也知道密室存在。”她看着老宅二楼那扇熟悉的窗户，“而且比我还清楚怎么找。”
“你要小心。”他说，“他们不是来查资料的，是来销毁证据的。”
“那正好。”她推开车门，冷风灌进来，“让他们等着。”
她刷卡进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庭院荒芜，杂草长到小腿高。她径直走向主楼东侧书房，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门锁已坏，她用力一推，门开了。
屋内积灰厚重，家具蒙着白布。她走到壁炉前，伸手摸向第七块砖。果然，轻轻一按就往里陷了一点。
她掏出小铜钥匙，插进壁炉右侧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
咔。
一声轻响从墙内传来。
她退后一步，面前的整面墙缓缓向右滑开，露出一条狭窄通道。
通道漆黑，空气潮湿。
她打开手机照明，迈步进去。
走了不到五米，脚下一顿。
地上有脚印。
新鲜的。
不止一双。
她立刻熄灭光源，贴墙蹲下。
头顶通风管传来轻微震动。
有人已经在里面了。
她屏住呼吸，摸出手机，快速编辑一条信息发给傅司宴：【密室有人，疑似顾明川派来的。我先不动。等信号。】
刚按下发送，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一下，自动黑屏。
她皱眉，重启开机。
无反应。
她猛然意识到——这地方有信号屏蔽装置。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从靴筒抽出一把折叠刀，握紧。
通道尽头有微弱光亮。
她慢慢靠近。
光是从一扇半开的铁门缝里漏出来的。门内传来翻动物品的声音，还有低语。
“快点，找到就毁掉。”
“这盒子怎么打不开？”
“用钳子！”
她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顾明川的助理。
她贴在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门。
强光刺来。
两个男人正在撬一个金属箱。
她抬手就是一刀，划破其中一人手臂。
“滚出去。”她说。
那人惨叫后退。
另一个想扑上来，被她一脚踢中膝盖，跪倒在地。
她站在箱子前，挡在门口。
“你们谁敢再动一下，我就把这屋子炸了。”她举起一个小型遥控器，“我在外面装了燃气报警联动装置。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后退。
她没动，直到听见他们跑出通道的脚步声。
她转回金属箱，发现锁口已被破坏，但盒子仍闭合着。她用力掰开。
里面是一叠文件，最上面那份标题写着：《恒安咨询项目备案登记表》。
受益人一栏空白。
但附页上有三个名字缩写：J.M.W、F.S.Y、H.L.
她瞳孔骤缩。
这三个缩写，分别对应——姜明薇、傅司宴、还有……贺兰？
她母亲的本名，正是贺兰静。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通道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猛地回头。
铁门正在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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