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合拢的瞬间,姜明薇迅速后退一步,脚跟踩到通道边缘的凸起石砖,险些摔倒。她稳住身体,手机已经彻底黑屏,信号被屏蔽得一干二净。她没时间多想,弯腰将金属箱里那叠文件最上面的残页抽了出来,塞进内衣夹层。冰冷的纸张贴着皮肤,像一块烙铁。
墙壁正在缓缓闭合,她侧身挤出通道,最后一秒脱身。身后传来机械锁死的“咔哒”声,整面墙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开启过。
她站在书房中央,呼吸略重,手指摸了摸藏文件的位置,确认还在。窗外夜风灌进来,吹动蒙尘的窗帘。她没理会,径直走向门口。
刚踏出书房,走廊尽头就出现了三个人影。
姜宇站在中间,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冷笑。他身后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一言不发,肩膀宽厚,站姿笔挺。
“你还真敢回来。”姜宇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
“这是我家。”姜明薇往前走了一步,“我为什么不敢?”
姜宇跟着向前逼近,“有些事不该查,你妈就是查得太深,才落得那个下场。”
空气一下子凝固。
姜明薇停下脚步,眼神骤然变冷:“你说什么?”
“我说的话很清楚。”姜宇语气不变,“别再碰这间书房。今天你不许进来。”
“谁给你的权力?”她声音压低,“父亲?还是你背后的人?”
姜宇没回答,抬手示意保镖上前。两人立刻并排站定,挡住去路。
姜明薇扫了他们一眼,冷笑:“就凭这两个摆设?”
“他们是来执行命令的。”姜宇说,“家族内部决议,老宅东区即日起封闭修缮,未经允许不得进入。你要是闹事,我不介意让全网看看当红女星如何冲击祖宅。”
“家族?”她讥讽地笑了,“我妈去世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家族体面?葬礼上连一张生前照片都没挂。赵德海拿了五十万修墙,修的是真相还是坟墓?”
姜宇脸色微变,但很快掩饰过去:“那是维修款,合同正规,流程合规。你别胡搅蛮缠。”
“合规?”她往前一步,“顾明川的人一个小时前带扫描仪进来,你猜他们在找什么?不是账本,是密室里的证据。可你不是来阻止他们的,你是来阻止我的。”
姜宇沉默。
“你知道密室存在,对不对?”她声音更冷,“当年那杯茶,是你递出去的吧?母亲发病前最后见的人是你。监控没了,证人失踪了,连管家都人间蒸发——这么巧?”
“住口!”姜宇猛地抬手,掌风掠过她的脸颊。
姜明薇头一偏,躲开巴掌,反手从靴筒抽出折叠刀,刀刃一弹,直接抵在他喉结下方。
金属冰凉,压出一道浅痕。
“再动我一下,”她说,“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看看姜家长子在祖宅行凶,被亲妹妹当场制伏。”
保镖想上前,姜宇抬手制止。
他盯着姜明薇,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和慌乱,但更多的是忌惮。
“你疯了。”他说。
“我没疯。”她冷笑,“我只是不想再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星澜文化洗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明川有资金往来?母亲死后三个月,你账户突然多出两百万,来源不明。你说是投资回报,可你什么时候懂投资了?”
姜宇瞳孔一缩。
“你查我?”他咬牙。
“我查一切。”她把刀又压深半分,“现在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下的药?你是不是帮凶?”
“我没有杀人。”姜宇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但我劝你收手。这件事牵扯太多,不是你能扛得住的。你继续查下去,不只是你,你身边的人也会遭殃。”
“比如谁?”她问。
“比如傅司宴。”他盯着她,“他以为自己能护着你?他连自己身份都不敢公开,还敢掺和姜家的事?”
姜明薇眼神不动:“他是谁,轮不到你评价。”
“他会死。”姜宇说得平静,“如果你不停手。”
“那就试试看。”她收回刀,收进袖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不怕死。我妈死的时候没人替她说话,现在我活着,就必须让她沉冤昭雪。”
她转身,朝书房方向走去。
“站住!”姜宇吼。
她没停。
“你要是敢再靠近那间房,我就上报长老会,宣布你不再是姜家成员!断绝关系,剥夺继承权,所有资源全部冻结!你信不信?”
姜明薇终于回头。
月光从回廊尽头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你可以断绝关系。”她说,“可以冻结账户,可以抹掉我的名字。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会把那天的事公之于众。你拦不住我,顾明川拦不住我,整个姜家也拦不住。”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
“今晚我不会走。要报警抓我,你现在就打;要动手,我也奉陪。”
说完,她迈步走进书房。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姜宇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他挥了挥手,保镖退到两侧。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一个号码。
“她进去了。”他说,“没带外人,只有她一个人。但她拿到了东西……必须尽快处理。”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他点头:“好,按计划来。但记住,别弄出人命。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
挂断电话,他抬头看向书房紧闭的门,眼神复杂。
几秒后,他转身离开,脚步沉重。
书房内。
姜明薇背靠门板站着,手里握着手机,尝试开机。依旧无反应。她把它放回口袋,从内衣夹层取出那张残页。
灯光昏暗,她借着手电功能勉强看清内容。
《恒安咨询项目备案登记表》
受益人:空白
附页名单缩写:J.M.W、F.S.Y、H.L.
贺兰静——母亲的名字。
她指尖划过那三个字母,呼吸微微发颤。
这不是普通的财务记录。
这是一份协议,一份关于某项秘密计划的备案。
而她、傅司宴、母亲,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为什么会有傅司宴的名字?
他是什么时候卷进来的?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金属碰撞的轻响。
她立刻熄灭光源,贴墙蹲下,手再次摸向刀柄。
门外,锁孔在转动。
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她屏住呼吸,盯着门把手一点点下压。
门开了条缝。
一只手伸了进来,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啪。
灯亮了。
门口站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万能钥匙卡,肩上背着工具包。
电力检修工?
她冷笑。
这种借口,她听得太多了。
男人刚踏进一步,就看见她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刀,目光冰冷。
他僵住。
“谁让你来的?”她问。
男人没说话,往后退。
她上前一步:“是姜宇派你来的?还是顾明川?”
男人转身想跑。
她冲上去,一脚踢中对方膝盖窝,男人扑倒在地,工具包摔开,里面滚出一个信号干扰器、一把液压钳,还有一瓶无色液体。
她捡起瓶子,闻了一下。
刺鼻。
不是水。
她盯着那瓶液体,眼神越来越冷。
这些人不是来修电路的。
他们是来销毁证据的。
而且,目标明确——密室入口。
她把瓶子塞进口袋,拎起男人的衣领:“谁给你这些的?说。”
男人挣扎,不开口。
她把刀尖抵在他手腕上:“再不说,我就划了你的脉。反正这里没监控,你说是不是?”
男人终于抖了:“是……是姜宇助理给的……说有人擅闯,让我们处理现场……不能留痕迹……”
“处理现场?”她冷笑,“包括灭口?”
“不不不!只是清空设备!我们只是按指令做事!”
她松开他,一脚踹向腹部。
男人蜷缩在地,痛苦呻吟。
她站起身,走到门前,把门反锁。
然后回到壁炉前,再次按下第七块砖。
机关没反应。
她掏出小铜钥匙,插入右侧小孔。
咔。
墙内响起轻微齿轮声,但墙壁只滑开一条缝,随即卡住。
她用力推,纹丝不动。
有人在外面加固了结构。
她回头看向地上那瓶液体。
如果他们打算用腐蚀剂破坏墙体……
她立刻趴在地上,检查地板缝隙。
果然,有细微的湿痕。
她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
通风口盖板松动。
他们已经在往通道里注入化学溶剂。
她冲到门口,拔掉门缝下的干扰器,重新开机手机。
信号恢复。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傅司宴的名字,手指悬在拨打键上。
但她没有按下。
不能让他插手。
这是她的战场。
她把手机调成录音模式,放在壁炉台上,对着密室入口。
然后从工具包里翻出胶带和绝缘布,迅速封住地板缝隙。
做完这一切,她靠墙坐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残页,再次盯着三个缩写。
J.M.W、F.S.Y、H.L.
她的名字,他的名字,母亲的名字。
这份协议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母亲要把线索藏在老宅?
为什么傅司宴会被牵扯进来?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一件事——
她不能倒下。
外面的人想让她消失。
那就得先问问她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她把残页折好,重新藏进内衣。
然后拿起液压钳,走向那条卡住的密室墙缝。
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回响。
她用力撬动。
一次。
两次。
墙面震动。
裂缝扩大。
就在她准备再次发力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重物撞击。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抬头。
书房的窗户被人从外面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