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春雪消融的首尔江南区，S.M. Entertainment大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流动的云影。祁知冬穿着浅粉色运动套装，双马尾随着蹦跳的步伐轻轻摇晃，书包上挂着的澳洲考拉钥匙扣发出叮铃声响。这是她作为"特别练习生"的第三个月，每周二四放学后由司机送到公司，在专属的儿童练习室接受基础训练。

"知冬啊！"声乐老师郑善雅推开B2层走廊尽头的隔音门，暖黄的灯光下，钢琴边摞着《儿童发声练习曲》和注音版韩语歌词本，"今天我们要挑战《三只小熊》的高音部分哦。"

七岁半的女孩踮脚坐上可调节高度的琴凳，白嫩手指按着琴键弹出前奏。她天生音准极佳，三个月前连韩语敬语都说磕绊，如今已能用带点奶音的韩语完整演唱儿歌。落地镜映出她随着节奏晃动的身影，窗外斜照的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金芒。

突然，隔壁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少年吃痛的抽气声。知冬的尾音抖了抖，转头望向声乐老师："欧尼，有人受伤了吗？"

郑善雅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应该是A班在加练空翻。要去看看吗？"她早就注意到，每当隔壁传来激烈舞步声，小姑娘就会竖起耳朵偷听。

穿过挂着"预备出道组"金属牌的走廊，知冬扒在门缝边，看见五个少年正围在地板中央。穿黑色背心的朴灿烈揉着后腰苦笑，汗湿的银发贴在额角："最后一次，我保证能过三周半！"

"你当自己是体操选手吗？"戴着鸭舌帽的舞蹈老师气得拍打笔记本，"下周就要最终考核了，再受伤就直接换人！"

练习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都转向门口——扎着双马尾的小脑袋正怯生生探进来，蝴蝶结发卡歪在耳边。朴灿烈眼睛瞬间亮起来："哦！是我们的小太阳！"

这个昵称源于两个月前的某个雨夜。那晚知冬加练到八点，在停车场撞见蹲在屋檐下喂流浪猫的灿烈。少年把瑟瑟发抖的奶猫裹进自己卫衣，转头对握着手电筒的知冬笑出一口白牙："要保密哦，经纪人哥不让我接触小动物。"后来他们总在课后偶遇，知冬书包里永远备着猫零食。

此刻，练习生们默契地让出观察位。知冬看着灿烈重新站上助跑道，少年绷紧的背肌在灯光下泛着水光。加速、起跳、腾空旋转——却在第二周半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砸在防护垫上。

"灿烈哥！"知冬惊呼着要冲过去，却被郑善雅按住。她看见少年撑着垫子慢慢坐起，刘海滴落的汗珠在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嘴角却挂着明亮的笑："这次转了两周半！比上次多半周！"

其他练习生突然开始鼓掌。知冬怔怔望着他们互相击掌的样子，想起李秀满说过的话："痛苦会变成光，照在未来的舞台上。"她忽然跑到钢琴边，踮脚按下中央C键。

清澈的琴音流淌而出。没有乐谱，只是即兴弹着幼儿园学过的《小星星变奏曲》。起初是生涩的单音，渐渐加入和弦，最后竟配合着舞蹈老师的拍子形成节奏。朴灿烈随着旋律再次跃起，这次稳稳完成两周半转身。

当晚九点，地下车库。

知冬蹲在石柱后等待，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朴灿烈拎着便利店塑料袋走来，卫衣兜帽里窝着只虎斑猫崽。

"给。"少年变魔术般掏出盒草莓牛奶，"今天多谢小钢琴家。"

"灿烈哥明明摔得那么疼……"知冬吸着牛奶，目光落在他手肘的淤青。

"因为想站在更高的地方啊。"灿烈仰头望向上方透出微光的通风口，喉结上的汗珠轻轻滚动，"像知冬弹琴时那样，整个人都在发光。"

车库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灿烈猛地抱起知冬躲进消防通道，将她护在墙角。近在咫尺的胸膛传来剧烈心跳，混着薄荷沐浴露的气息。直到巡逻保安走远，他才松口气退开半步，耳尖泛红："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对吧？"

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知冬发现灿烈卫衣背后印着EXO的logo，暗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