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知冬跪坐在舞蹈室木地板上，指尖轻轻触碰镜面倒映的彩虹——那是顶棚旋转灯球透过汗湿的玻璃窗折射的光斑。十二岁的李泰容正在镜前反复校准wave的弧度，黑色训练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像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泰容哥，"知冬举起儿童节收到的拍立得，"你第七根肋骨的位置偏移了2厘米哦。"

照片上正是李泰容三小时前的练习影像，知冬用荧光笔在肋骨处画了圈。这是她上个月发现的特殊能力：只要反复观看某段舞蹈视频，就能像解数学题般拆解出动作误差值。此刻她脚边散落着数十张拍立得，每张都标注着不同练习生的动作分析。

"你这小鬼..."李泰容抹了把下巴的汗珠，语气却带着笑意，"过来当人体标尺。"

知冬雀跃着跑到他身边，后颈突然被冰凉的易拉罐贴住。吴世勋倚着门框挑眉："小雷达，帮我看看骨盆倾斜角度？" 他晃了晃手里的香蕉牛奶，易拉罐凝结的水珠坠落在知冬的芭蕾舞鞋上。

练习室突然响起《Sorry, Sorry》的前奏。知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泰容托着腰举到镜前高位。少年们默契地围成半圆，十六岁的金钟仁笑着按下录像键："欢迎来到S.M.期末考核特别环节——人形校正仪挑战赛！"

知冬悬在李泰容臂弯里，宛如被风托起的蒲公英。她随着音乐节拍转动脚踝，蕾丝袜边的铃铛发出清响："世勋哥左肩下沉5度，钟仁哥骨盆前倾0.3cm，泰容哥..."话音未落，李泰容突然将她抛向吴世勋，惊得她攥紧牛奶盒，吸管戳出个弧形奶渍抛物线。

"接住星星！"金钟仁吹了声口哨。吴世勋稳稳托住知冬的瞬间，她裙摆扫过少年滚动的喉结，瞥见他锁骨处未愈的膏药贴。那是上周加练后空翻时撞伤的，知冬偷偷往他储物柜塞过澳洲绵羊油。

混战直到李秀满的皮鞋声逼近才戛然而止。知冬被塞进储物柜避难，透过缝隙看到李秀满捡起她标注的拍立得。男人用钢笔在照片背面写下【误差容忍阈值±0.5cm】，临走前将草莓味创可贴按在门缝边缘。

暮色中的秘密基地弥漫着紫菜包饭香气。朴灿烈盘腿坐在通风管道上，晃着刚拆石膏的右脚："所以你真的能精确到0.3cm？"

"是动态误差预测哦，"知冬用树枝在地上画函数曲线，"比如泰容哥做540度旋转时，离心力会导致他右肩比标准模型多偏移1.2cm，所以要在起跳时..."她忽然噤声，因为灿烈把鲷鱼烧掰成两半，将流淌红豆馅的那边递过来。

月光漫过少年膝头的中文笔记，知冬瞥见页脚用稚嫩笔迹写着【要成为知冬的骄傲】。她假装没发现那行字，转而指向墙上新贴的EXO出道倒计时日历："灿烈哥的伤真的没关系吗？"

"这个啊..."灿烈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结痂的飞鸟状伤疤，"是成为光的代价。"他忽然握住知冬的手按在伤疤上，肌肤相触的刹那，知冬感受到他加速的脉搏，以及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悸动。

地下车库警报突然轰鸣，纷沓脚步声中，知冬被推进废弃清洁柜。狭小空间里，灿烈的卫衣兜帽罩住两人，薄荷气息与她的薰衣草手帕香纠缠成团。柜门外传来经纪人的怒吼："朴灿烈！明天就是出道预告拍摄！"

知冬数着近在咫尺的心跳，直到柜门重新透进光。灿烈将EXO的临时工牌塞进她手心，金属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等我们站上舞台那天，小星星要坐在最前排啊。"

（2011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