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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梅开五度

梅开五度:机关少女与千面戏子的侠义传奇

子时三刻,振恒山庄的黑影在稀薄的月色下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飞檐斗拱勾勒出沉默而危险的轮廓。

山庄外不远处的密林中,五道身影悄然无声地融入黑暗。

苏璇玑单膝跪地,右手掌心轻轻贴合冰冷的地面,阖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她正通过内力震荡,感知着早已放出的机关鼠在地底通道与山庄内部传回的细微震动,脑海中同步构建着机关陷阱的实时方位图。

“外围十二处明哨,已避开。东西两角箭楼,视野有重叠死角。”她声音极低,却清晰传入其余四人耳中,“连环翻板区域,机关鼠已标出三条安全路径,跟着地面上的萤石粉记号走,半步不可错。”

离歌笑点头,目光沉静如水,低声道:“按计划行动。”

贺小梅看了苏璇玑一眼,未多言,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他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山庄侧院一处专供仆役进出的小门。不过片刻,当他再次从暗处走出时,已化作一个腰背佝偻、步履蹒跚的老仆,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嘴里嘟嘟囔囔,朝着内院藏金阁的方向慢吞吞地走去。易容之术,堪称天衣无缝。

燕三娘与柴胡对视一眼,两人也同时动身。燕三娘身影如烟,轻飘飘地翻过高墙,落地无声,直扑主院书房,那里供奉着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柴胡则绕至山庄前门,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只待信号。

离歌笑与苏璇玑留守外围策应。

藏金阁是一座独立的三层楼阁,飞檐翘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贺小梅易容的老仆,提着灯笼,步履蹒跚地接近。他看似昏花的老眼,却精准地扫过苏璇玑提及的每一处可能设置机关的位置——窗棂的纹路、地砖的接缝、梁柱的阴影。

他来到那处狭小的通风气窗下,左右四顾无人,身形猛地拔高,如壁虎般灵巧地攀附而上。他从怀中取出苏璇玑特制的窥镜,小心翼翼伸入气窗栅格的缝隙。

镜面反射出阁楼内部的情形。借着气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可见三尺之内,果然悬浮着一张几乎透明的丝网,网上缀着无数细如沙粒的金珠,偶尔因外界气流而极轻微地晃动,相互碰撞,却奇异地未发出任何声响。这便是“雨夜繁星”,若非提前知晓,绝难发现。

贺小梅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悄然抬起,袖中那具精巧的腕弩已对准了丝网与窗框连接的一个关键节点。他扣动扳机,一声几不可闻的机括轻响,一枚尾部带着极细天蚕丝的月牙形刃片激射而出,精准地绕过网线,黏附在对面的木框上。

他手腕微抖,细线绷直,那月牙刃片在内力牵引下,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一个玄妙的轨迹回旋,“嗤”的一声轻响,一根主要承重的网线被无声切断,却又因巧劲未曾彻底断裂,依旧维持着原状,只是失去了报警的作用。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贺小梅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这需要无比精准的控制力。

就在这时,山庄前院猛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刘永振!给俺滚出来!偷俺老胡传家宝的无耻老贼!”

是柴胡!他按照计划,开始正面叫阵,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划破了夜的寂静。

整个山庄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冷水,一下子沸腾起来。护院呼喝声、兵刃碰撞声、杂乱脚步声四起,大量人手被吸引向前院。

几乎同一时间,主院书房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随即是护卫的惊怒交加:“有贼!尚方宝剑被偷了!”

燕三娘得手了!

藏金阁附近的守卫也被这两处的动静吸引,出现了短暂的松懈。

贺小梅知道时机已到。他不再犹豫,身体骨骼发出一阵细密的“噼啪”声,施展缩骨术,整个人仿佛柔弱无骨,从那狭小的气窗口硬生生钻了进去,落地无声。

阁内一片漆黑,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陈木与金银特有的气息。他不敢大意,根据苏璇玑的图纸记忆,摸索着向内走去,每一步都踩在确认安全的点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堆放黄金的箱笼时,脚下的一块地砖突然微微一沉!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阁楼内响起,清晰得令人心悸!

贺小梅脸色骤变,心道不好!

与此同时,阁楼外的苏璇玑猛地睁开双眼,低喝:“小梅触发机关了!”

她一直通过机关鼠感知着藏金阁内部的微弱震动,那声机括启动的异响,未能逃过她的感知。

离歌笑神色一凛:“什么机关?”

“不是千钧闸,是困敌机关!”苏璇玑语速极快,双手已在行囊中飞速动作,取出几个玉质阵盘和一把特制的破甲锥,“藏金阁内部有夹层,墙壁会合拢,地板可能会翻转!必须立刻强攻接应!”

她说话间,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藏金阁。离歌笑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藏金阁内,贺小梅只觉两侧墙壁带着沉闷的轰鸣声,缓缓向内挤压而来!头顶上方,也有铁栅栏正缓缓降落!

他试图向来时的气窗突围,却发现来路已被一道不知何时升起的铁板封死!

危急关头,他反而冷静下来,目光迅速扫视,寻找苏璇玑图纸上未曾标注的生机。

“小梅!右上三尺,全力击打!” 苏璇玑清冷的声音竟穿透厚厚的墙壁,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是传音入密!

贺小梅不假思索,足尖一点,身形跃起,凝聚全身内力,双掌狠狠拍向苏璇玑所指的方位!

“轰!”

砖石飞溅!那处墙壁竟被他刚猛的掌力轰出一个窟窿,露出了后面粗大的木制承重结构!与此同时,墙壁合拢与铁栅下降的趋势骤然停止!苏璇玑竟在瞬间找出了这机关阵法的核心受力点,一击破局!

也就在这停顿的刹那——

“砰!”

藏金阁厚重的包铁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轰然撞开!木屑纷飞中,离歌笑手持长剑,剑气如虹,率先闯入。紧随其后的苏璇玑,目光如电,已锁定了屋内那些堆放整齐的朱漆箱笼。

“搬!”离歌笑言简意赅。

贺小梅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与苏璇玑、离歌笑合力,三人动作迅捷如风,将沉重的箱笼飞快运出藏金阁。

院外,燕三娘身影翩然落下,怀中抱着一个长形锦盒,正是那尚方宝剑。柴胡也且战且退,与众人汇合。

“黄金到手!撤!”离歌笑低喝。

五人配合默契,借着夜色与山庄的混乱,按照事先规划的撤退路线,如同五道青烟,迅速消失在振恒山庄的重重屋脊之外。

身后,只留下刘永振气急败坏的咆哮和依旧混乱不堪的山庄。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成功脱险,带着黄金与应无求约定的城隍庙汇合时,却不知一张更大的网,正悄然向他们撒开。

破晓的微光下,应无求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十万两黄金,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而远处,海瑞派出的官兵,已悄然封锁了所有出路。

第一次任务的“成功”,带来的并非坦途,而是更深沉的阴谋与背叛的序幕。一枝梅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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