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0月23日星期四,你好,陌生人。
“蒲公英一吹就散了,哪有什么约定”
“用短暂的幸福 来支撑残破不堪的生活。”
“如果爱的尽头是离别 那相遇的意义是什么。”
你释怀了吗?
今日话题'离别'
离别是什么?
春风十里,不及故人一笑;夏雨千丝,难洗心头离愁。
昔年于长安陌上,与君相逢。那时柳絮纷飞,轻若白雪,粘于君青衫之上。君执麈尾拂之而笑,眉目朗然如秋水:“此絮若萍踪聚散,乍合乍离,何须挂怀。”余彼时方弱冠,闻此语只觉旷达,举杯酬君曰:“相逢即是有缘,何惧聚散?”君亦举盏相和,酒液溅起的涟漪里,映着朱雀大街的车尘与檐角的铜铃,竟不知那席笑谈,早已是今日离别的谶语。
今岁清秋,金风萧瑟,雁阵南翔。长安城外,渭水之滨,烟光凝而暮山紫。江天一色无纤尘,唯见水波潋滟,将残阳碎成万千金箔。君所乘之扁舟泊于渡口,帆布被风鼓得猎猎作响,如欲振翅的鸿鹄。余立于岸侧古柳下,柳丝已染霜黄,拂过面颊时竟有刺骨的凉——昔日折柳赠别的习俗,今日竟轮到自身亲尝。
忆昔与君同游曲江,正值上元佳节。春水初生,漫过青石板的缝隙;春林初盛,桃花落满雕栏玉砌。我们倚栏观灯,看“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共赏那株独占鳌头的姚黄牡丹,花瓣如堆雪叠酥,引得蜂蝶流连。君执酒盏指点花梢,朗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余笑答:“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君闻言神色微敛,指尖摩挲着盏沿的冰裂纹,良久方道:“若能长伴此花此月,纵无少年时又何妨?”今日想来,那时他眼底的怅惘,原是早已看透聚散无常。
又念蜀地同游之乐。那年君遭贬谪,余弃长安薄禄相从。沿江而上,见“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两岸猿啼凄清,却因有君在侧,竟不觉悲凉。行至夔州,夜宿江亭,乱烟笼碧砌,飞月向南端。我们对坐烹茶,听江水拍岸如鸣佩环,君援笔题诗于壁:“野色笼寒雾,山光敛暮烟。”墨汁未干,便被夜风卷来的水雾晕开些许,恰如那时朦胧的心事。晨起别去店家,老板娘塞来两包蜀锦,说“见你们情同手足,愿此锦护你们前路平安”,如今那蜀锦仍在行囊,君却要乘舟向天涯。
渡口渐聚起送行之人,皆为君之旧友。有同僚执君手哽咽,语不成句;有酒友抱来佳酿,欲再谋一醉。君一一辞谢,神色从容如昔,唯有看向我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缓步走来,将一柄折扇递于我手,扇面绘着远山近水,正是当年蜀地所见景致,题字却是新写的:“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字迹清隽,墨香混着他衣襟上的桂花香,是长安秋日独有的气息。
“此行去扬州赴任,路途遥远,恐难再与君对饮。”君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何必效儿女态?”余握紧折扇,指节泛白,却强笑道:“君言极是。只是渭水汤汤,望君保重。”话未说完,喉间已哽咽——想当年长安酒肆,我们曾笑那些歧路沾巾之人,如今方知“无为在歧路”的洒脱,原是最难做到的从容。
舟子已在催发,君转身登舟,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立于船头,拱手作别,衣袂与帆影相映,竟有几分乘风而去的仙气。我亦拱手还礼,目光胶着于他身影,直到船桨划破水面,将他与岸边的距离越拉越远。江风渐紧,卷来水汽打湿眼眶,模糊了他的轮廓,只剩那面帆布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终是没入“孤帆远影碧空尽”的苍茫里。
同行者皆叹惋,唯余默然伫立。手中折扇尚留君的余温,扇面的山水间,仿佛还能看见我们当年的足迹。想起君曾说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此刻方悟此语并非无情,而是将深情藏于旷达之中——山川阻隔虽远,知己之心却能跨越千里,如那道同沐风雨的青山,那轮共照两地的明月,从未因距离而疏离。
暮色渐深,渔舟唱晚,声入芦花深处。渭水的浪涛依旧拍岸,却再无那熟悉的笑声相和。古柳下的石凳上,还留着我们今日清晨共坐的痕迹,石缝里嵌着的半片枫叶,是昨夜君亲手拾起赠予我的,说“霜叶红于二月花,恰如情谊历久弥新”。我将枫叶收入怀中,与那柄折扇相依,忽然明白,离别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情谊的另一种延续——那些共赏的风景、共饮的酒、共说的话,早已刻入骨髓,成为岁月中最珍贵的印记。
归途中经朱雀大街,昔日与君同饮的酒肆仍在,幌子在风中摇曳,传来熟悉的酒香。店小二见我独行,惊问:“公子怎独自归来?那位常与您对饮的先生呢?”我怔了怔,笑道:“他赴远方任职去了。”店小二叹道:“可惜了,你们常坐的靠窗位置还空着呢。”我望向那位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映出尘埃飞舞的轨迹,恍惚间竟见两个少年郎相对而坐,笑谈间将青春与情谊,都浸在了那杯琥珀色的酒里。
是夜,月色如水,洒满书斋。我展扇细读君之题字,墨香与桂香在灯影中交融。窗外传来戍卒的更鼓,三下,清越而辽远。想起君曾言“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此刻方知,真正的离别从不是痛哭流涕,而是在万籁俱寂时,心头突然泛起的空落,是看到熟悉景物时,下意识转头却无人可语的怅然。
然人生聚散本如浮萍,正如王勃所言“离合之数,岂人力可改?”。若因离别而沉沦,反辜负了昔日相知之乐。君此去扬州,虽山高水长,但只要我们各自珍重,坚守初心,待到来年春风再绿江南岸,未必没有重逢之日。那时或在杏花春雨的江南,或在秋风送爽的长安,我们仍可共执酒盏,笑谈今日离别之苦,共赏彼时花开之盛。
起身推开窗,月光倾泻而入,洒在案头的信笺上。我援笔写下:“君赴邗沟路,我留长安秋。青山共云雨,明月照归舟。”墨汁滴落,晕开一小片痕迹,恰如心头那抹温热的牵挂。将信笺折好,系于檐下铜铃旁,待明日晨光熹微,便托驿使寄往扬州——那里有我的知己,有我跨越千里的思念,更有我们未曾说完的故事。
离别,原是一首未完的诗。它藏在挥手的刹那,藏在回眸的泪光里,藏在每一个辗转思念的深夜。但它亦是一盏指路的灯,照亮前路的同时,也让我们更懂相聚的可贵,更惜情谊的深厚。君此去,愿一路平安;我在此,候他日重逢。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谊,大抵便是如此:纵相隔万里,心亦紧紧相依;纵历经离别,情亦历久弥新。
所以,今天的你释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