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银砂糖师与黑妖精》所写
精灵在人的注视下诞生
只是借鉴这个题材
人气10w加更
----------
宋亚轩第一次见到那株鸢尾时,是在老宅后院的篱笆角
彼时他刚满十七,跟着父母搬回祖辈留下的房子避暑,六月的风裹着潮湿的水汽,绕过爬满青苔的砖墙,将一丛蓝紫色的花推到他眼前
那花长得肆意,花瓣舒展如蝶翼,花瓣中央的纹路像是用金粉细细描过,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宋亚轩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花瓣,却又轻轻收回——他总觉得这花和别处的不一样,像是藏着什么心事,连叶片上的露珠都透着几分易碎的娇气
从那天起,宋亚轩每天都会来后院,有时带一壶凉好的井水,小心翼翼地浇在花根旁,有时搬一把竹椅,坐在花前读诗,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这份安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这株鸢尾,只觉得每次看着它,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都会慢慢消散
“今天读济慈的诗好不好?”
他指尖划过花瓣,像在和老朋友说话,“‘美即是真,真即是美’,你说这句话对不对?”
鸢尾花没有回答,只是在风里轻轻晃了晃,花瓣上的金纹似乎更亮了些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七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暴雨突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宋亚轩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鸢尾,心里突然慌了——他怕那株花被雨水打坏,怕下次再来时,只能看到一地残瓣
他抓起伞就往后院跑,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脚,跑到篱笆角时,他却愣住了,那株鸢尾不仅没被打坏,反而在雨幕中绽放得更盛,蓝紫色的花瓣像是被雨水洗过,透着莹润的光
更奇怪的是,花茎中央竟然慢慢升起一团淡蓝色的光晕,光晕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正随着雨丝轻轻晃动
宋亚轩忘了撑伞,任由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他屏住呼吸,看着那团光晕越来越亮,人影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和鸢尾花瓣一样颜色的衣衫,头发柔软地贴在额前,皮肤白得像瓷,只是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像受惊的小鹿
“你……你是谁?”宋亚轩的声音有些发颤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往后缩了缩,光晕渐渐淡去,他的脚轻轻落在泥土上,却没沾半点尘埃,他看着宋亚轩,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指尖微微颤抖,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手
宋亚轩这才反应过来,祖辈曾说过的话——有些生灵需要在人类的注视下才能成形,它们是自然的馈赠,是藏在花草里的精灵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明白了,是自己这一个月的注视,让这株鸢尾孕育出了精灵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宋亚轩慢慢收起伞,往后退了一步,给少年留出空间
“我叫宋亚轩,你呢?”
少年还是没说话,只是盯着宋亚轩手里的伞,又看了看他湿透的衣服,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极轻的声音说
“我……没有名字”
宋亚轩想了想,指着那丛鸢尾
“那叫你真源好不好?张真源,像这花一样,干净又温柔”
少年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抬头看向宋亚轩,眼里的惊恐慢慢褪去,多了几分好奇,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张真源”
那天之后,张真源就留在了老宅,他很怕生,总是躲在宋亚轩身后,看到陌生人就会往宋亚轩怀里钻
宋亚轩也不恼,耐心地教他说话,教他认识这个世界——教他分辨苹果和梨,教他知道太阳会东升西落,教他明白雨停了之后会有彩虹
张真源学东西很快,只是胆子小,第一次看到蝴蝶落在他指尖时,他吓得差点哭出来,紧紧抓住宋亚轩的手,直到蝴蝶飞走,才慢慢松开,宋亚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蝴蝶不咬人,它只是觉得你好看”
张真源抬头看着宋亚轩,眼睛亮晶晶的
“比……比鸢尾花还好看吗?”
“嗯,比鸢尾花好看多了”
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别开脸,不敢再看张真源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更温柔的话,怕自己会打破这份小心翼翼的平衡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真源渐渐不再怕生,他会跟着宋亚轩去集市,会指着糖葫芦问“那是什么”,会在宋亚轩读书时,悄悄趴在他身边,用指尖描摹书页上的字
他开始依赖宋亚轩,不管宋亚轩去哪里,他都会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
有一次,宋亚轩去镇上买东西,忘了跟张真源说,等他回来时,看到张真源坐在后院的竹椅上,眼睛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一片鸢尾花瓣
看到宋亚轩,张真源一下子站起来,跑过去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宋亚轩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轻轻拍着张真源的背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告诉你,我不会不回来的,这里有你,我怎么会不回来?”
张真源埋在宋亚轩的怀里,闷闷地说
“那你要永远都在,不能离开我”
“好,永远都在”
宋亚轩轻声答应,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个承诺或许终究会落空——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而真源是精灵,他的生命像鸢尾花一样,年复一年,不会轻易凋零
但他不想让张真源知道这些,他想让张真源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开心又纯粹
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年,宋亚轩从十七岁的少年长成了沉稳的青年,又慢慢有了细纹
张真源却始终是初见时的模样,皮肤依旧白皙,眼睛依旧明亮,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胆怯
他们会在春天一起种鸢尾,张真源会用指尖轻轻拂过花种,让花种更快地发芽,夏天一起在院子里乘凉,宋亚轩会给张真源讲他小时候的事,张真源会靠在他肩上,听着听着就睡着
秋天一起捡落叶,张真源会把好看的叶子夹在宋亚轩的书里,冬天一起堆雪人,张真源的手不怕冷,会帮宋亚轩把雪人的鼻子堆得圆圆的
张真源知道宋亚轩会变老,他从村里老人的话里听出了端倪,有一次,他摸着宋亚轩眼角的细纹,轻声问
“亚轩,你会变成老爷爷吗?”
宋亚轩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
“会啊,等我老了,走不动路了,真源就要扶着我”
张真源的眼睛红了,他握住宋亚轩的手
“那我会一直扶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陪着你”
宋亚轩的心像被温水泡过,又软又疼,他反握住张真源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
“好,那我们一直在一起”
可时间终究是不饶人的,宋亚轩五十岁那年,身体开始变得不好,常常咳嗽,走几步路就会喘
张真源很担心,他每天都会去后山采草药,用自己的灵力熬成药汤,喂给宋亚轩喝,可草药和灵力只能缓解疼痛,却留不住时间
宋亚轩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开始给张真源讲更多的事,讲如何辨别天气,讲如何照顾自己,讲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张真源该怎么生活
张真源每次都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你不会不在的,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都在”
宋亚轩只是叹气,他轻轻抱着张真源,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真源,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那天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深秋的一个早晨,宋亚轩靠在张真源的怀里,呼吸越来越轻,窗外的鸢尾花已经谢了,只剩下枯黄的叶片,在风里轻轻晃动
张真源紧紧抱着宋亚轩,手不停地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宋亚轩的衣服上
他想用法力留住宋亚轩,可他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类的宿命,他的灵力再强,也对抗不了自然的法则
“真源……”宋亚轩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张真源,眼神依旧温柔
“别哭……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度过这么多年”
张真源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更汹涌,怕宋亚轩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会走得不安心
宋亚轩的手指轻轻拂过张真源的脸颊,擦掉他的眼泪
“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在一起吧”
张真源用力点头,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紧紧抱着宋亚轩,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变冷,感受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消失
最后,宋亚轩的手垂了下去,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像晨雾一样,慢慢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一片鸢尾花瓣,落在张真源的手心里
张真源坐在原地,抱着那片花瓣,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直到月亮升起,直到院子里的鸢尾花又开始发芽,他才慢慢站起来
他没有离开老宅,依旧每天照顾着后院的鸢尾花,依旧每天坐在竹椅上,读宋亚轩曾经读过的诗,他会对着鸢尾花说话,像对着宋亚轩一样
“今天天气很好,你看到了吗?”“我今天种了新的花种,明年春天应该会开花吧?”“我等你,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后院的鸢尾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张真源始终是初见时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思念,多了几分等待
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为什么一直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张真源只是笑着,指了指那丛鸢尾花
“他说过,如果有来世,我们会在一起,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春天会来,鸢尾会开一样”
又是一个六月,后院的鸢尾花开得格外盛,蓝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极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张真源坐在花前,手里拿着那片保存了很久的鸢尾花瓣,轻轻摩挲着
风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张真源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篱笆角,正笑着看向他,眼神温柔得像多年前的那个傍晚
“你好,我叫宋亚轩”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光,照亮了张真源的世界
张真源的眼睛亮了,他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片花瓣,一步步走向少年,眼泪又流了下来,却不再是悲伤,而是喜悦
“我叫张真源”他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期待
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终于可以实现那个迟到了一世的承诺
而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漫长的等待,都将成为他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永远留在鸢尾花盛开的纪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