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绾的视线牢牢锁在沐齐柏身上。
仔细回想起来，沐齐柏怕是早在花月夜，便已认出了她的身份，只是一直按捺着，迟迟未曾有所动作罢了。
沐源风“今日诸位愿为极星渊效力拼杀，这份心意难能可贵，还望日后大家皆能全力以赴，守护好极星渊的荣光。”
沐源风本就身子虚弱，这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话音刚落，便忍不住捂唇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愈发苍白。
沐齐柏“兄长，身子要紧，莫要再劳神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他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关切”，可落在楚绾眼里，只觉得虚伪得刺眼。
楚绾“假心假意。”
她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气息虽轻，却恰好飘进了身旁纪伯宰的耳中。
纪伯宰唇角微勾，侧过身，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落下。
纪伯宰“想不想来场合作？”
楚绾“什么合作？”
她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警惕，又藏着一丝好奇。
纪伯宰“你痛恨勋名，更恨沐齐柏，而我，也正需要除掉他。你看，我们的目标，其实从始至终都是相同的。”
纪伯宰说得直白，本以为楚绾会犹豫片刻，权衡利弊，没曾想她性子干脆得很，几乎是话音刚落，便利落地点了点头。
楚绾“可以啊。”
话音未落，她忽然伸出一根食指，直直对着纪伯宰，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的认真。
楚绾“来，签订契约。”
纪伯宰“……？”
纪伯宰满脸疑惑，先是歪着头，目光在她的指尖上顿了顿，又抬眼看向她的脸，仿佛在确认她这番举动究竟是玩笑，还是真的认真。
楚绾“喏。”
见他不动，楚绾又把指尖往上抬了抬，下巴轻轻一挑，眼神里的催促之意再明显不过——让他快点。
纪伯宰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半信半疑地也伸出自己的食指。
楚绾见状，立刻将指尖轻轻怼了上去，两指相触，微凉的触感在指尖一瞬蔓延。
楚绾“对接成功。”
她眼底亮了亮，语气带着几分雀跃，仿佛真的完成了什么郑重的仪式。
楚绾“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了。”
纪伯宰“……幼稚。”
嘴上毫不留情地吐槽着，纪伯宰的脸上却染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却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仿佛还在回味方才指尖相触的温度。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骚动，脚步声与低语声交织在一起，楚绾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楚绾“后照？”
看清来人的模样，她眉头轻轻一蹙，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她悄悄抬眼，飞快地瞥了身旁的纪伯宰一眼，见他面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便瞬间了然——想来，这又是纪伯宰布下的局。
得，既然如此，那她便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好戏便是。
“罪仙后照，求见神君。”
后照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直直打破了场中的平静。
沐齐柏“后照！你失踪已久，将司判堂的职责弃之不顾，如今却突然跑到神君面前放肆，你到底是何居心！”
沐齐柏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满是急不可耐的怒意，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
楚绾看他这副失态的模样，心中更是笃定——他与后照之间，定然在私下里做了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悄悄伸出手，轻轻扯了扯纪伯宰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
楚绾“诶，大人，沐齐柏和后照，是不是早就有勾结？”
纪伯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睨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
纪伯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楚绾“我什么时候……知道了？”
被他这么一问，楚绾顿时有些懵，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弱了几分，气势也跟着降了下来——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纪伯宰那眼神里分明带着笃定，仿佛她要是说不知道，反倒是在自欺欺人。
纪伯宰“你没有去无归海地牢？”
楚绾“你……”
楚绾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想追问“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却被纪伯宰抢先一步打断。
纪伯宰“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带着褶皱的衣服布料，随手丢给了她。布料轻飘飘地落在楚绾手中，熟悉的纹样让她瞬间僵住——这分明是她自己衣服上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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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楚绾悄悄离开无归海地牢之后没多久，纪伯宰便恰巧途经她先前藏身的地方。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又缓缓倒退了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最终牢牢锁定在石壁上的某处。
纪伯宰“……”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俯身，伸出两指，轻轻捻起那片卡在石缝中的布料，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仅仅是一眼，他便认出，这是楚绾衣服上的料子——那独特的绣纹，他记得清楚。
后来，他故意选在大清早便去见楚绾，心里存着几分戏谑的心思，想看看凭她那点算不上精湛的演技，究竟要如何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来欺骗他。
结果显而易见——她的表演，拙劣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楚绾“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去地牢的人是我？”
弄明白前因后果，楚绾顿时气鼓鼓地瞪着他，脸颊微微鼓起，活像只被惹毛了的小猫，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纪伯宰却是一脸坦然，随意地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纪伯宰“每次干点偷摸事，必留下点什么痕迹，这难道是你的做事风格？”
他特意顿了顿，眼神里的笑意更浓，显然意有所指。
他说的，自然是楚绾去地牢偷听，以及之前悄悄去司判堂偷画那两件事——哪一次，她不是“收获”满满，却也留下了显眼的痕迹？
楚绾“……”
楚绾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只能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多谢，纪伯宰这张嘴，真是能把人气得牙痒痒，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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