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一把抓起地上生锈了的破刀,“我会武功的。两位叔叔,你们赶紧运功疗伤,我为你们护法!”
说完便要冲出去。
“够了。”容成白也伸手夺过锈刀,“一丝内力也无,莫要逞强。”
“容成大哥。”原以为他也不会武功的张成岭眼含热泪,继而失落不已,所以,只有我是个拖累么。
“撒鬼币的攻击方式,我倒也愿见识一二。”
容成白也一边往院前去,一边挽了个剑,不对,刀花。
嗯,不大顺手。
“青崖山十大恶鬼之吊死鬼在此,乖乖地把琉璃甲交出来,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是一群装神弄鬼的红衣鬼面人。
容成白也眼底凝出墨紫的色彩,啧,很好,完美踩雷。
“我,生平,最恶红衣。”
为首的人只见对面披着长长幕篱的人低喃一声,瞬间就不见人影,不由一慌。
“呃——你是什——”么人?!
怎么没声了?
自称吊死鬼的家伙一低头,却发现——
原来是他脖子上横着的刀一动,他已经被割喉了。
死不瞑目。
剩下的傀儡,容成白也则是抹了一把刀刃,光影幢幢间,一把锈刀就变成了无数把,悬于空中,他再一覆手,刀柄激射而出,登时所有敌人尽数横尸。
不过如此,失望。
庙内。
“那看着,哪哪都贵得不行的公子行——”吗?
刚有些质疑的船翁目瞪口呆。
这也太行了点吧!!!
一旁不放心,边调息边分了神的周絮也惊着了,这番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窗也没记载……
算了,左右已经离开天窗了,管他呢!
遂闭目安心运功。
张成岭则在一旁,呆呆地见容成白也嫌弃地丢过锈刀,理了理压根就没乱过的衣袖,整个人魂都飘了。
爹爹,我好像梦见刀会分身,你也没教过我这啊!
“哇!!!”
“容成公子,你你你——”
“这么厉害的呀,主人总算是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了,那什么,什么若神来着!”
紫衣银鞭的顾湘突然冒出来,围在容成白也周围不停地转,仿佛看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地看他。
“是湛然若神。”温客行眼含深意地走到容成白也身边,吐字缓慢又清晰道。
阿也,你可真是给了小可好大一个惊喜啊!
“顾姑娘与温兄过誉了。”
“是阿也谦虚才对,世上庸人何其之多,我唯见阿也不同凡俗……”
容成白也直接无视,回身进了破庙,自顾自寻一根柱子靠着,作闭目养神状,于是乎温客行闭嘴了。
“噗呲——”船翁突然吐了一口血。
“李伯伯!”张成岭如梦初醒,慌张地跑过去扶他。
“痨病鬼,你坐了我一趟霸王船,一趟三钱银子,虽说你救了我就当抵了,可还有利息呢!”
李伯见周絮收功睁眼,想着他如今命虽保住了,可到底伤筋动骨的,怕是护不了身边这孩子安全到五湖盟,只得厚着脸皮开口。
“你想我做什么?”周絮知道他话里有话,直接问道。
“我要你……我要你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到五湖盟的赵敬手上!”
“李伯伯,我不要,我不去!”张成岭一听要离开他李伯伯,似个雏鸟一般又惊又吓地连连摇头。
“傻小子,你李伯伯我功夫也就那样,现下还带着伤,要如何护着你?你是个好孩子,就是你爹把你教的太好了!”
李伯无奈又欣慰地握着张成岭的手拍了拍。
“痨病鬼,你叫啥名字?”
“我叫,周絮。”半晌,周絮终究还是开口了。
“周絮?好!傻小子,快叩头!往后你都得听他的了!”
李伯看着张成岭呆愣愣的也不动作,激动地大喊,“快磕!”
被吓着的张成岭无助地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倚着柱子的身影上。
“容成大哥……”
嗯,因为张玉森所以格外信任我?
周围人顺着张成岭的目光也望过去。
李伯一看,恨铁不成钢,傻小子哟,这武功如此之高,身份也一看就贵的公子岂是好攀关系的?
虽说之前帮忙杀敌是个心善的,可主要是这冷玉寒霜的样子也不好让人照顾人哪!这不结仇呢不是!
不说别的,周絮武功也高,人也软和些,最重要的是有这勉强论起来的人情在,才好开口啊!
“还等什么,你小子,快磕啊!”
张成岭见柱子旁的身影不动,到底是顺着李伯的好意给周絮诚心地磕了一个。
“周叔。”
他虽天真却也没想着容成白也活该一直帮他,只是在这种不亚于认亲的大事面前,下意识地就想寻熟悉的人拿主意作参考,作为他爹爹的贵客,容成白也可不就被求助了么!
好在周絮温客行他们也看得出来,张成岭并非李伯所想的那样嫌周絮身份不够什么的,只是周絮仍有犹豫。
“周絮,你受了这个头,就要忠人之事,老子我记住你这个名字了。头顶三尺有神明啊,你日后要是反悔了,老子往后下了阴曹地府,也骂你祖宗十八辈!”
周絮旁的倒没什么,只听着了阴曹地府,神色微紧,好似想起了什么。
九霄,毕叔……
他眼帘微阖,轻叹一声,“我应承你便是。”
“容成公子啊,小老头再厚着脸皮求你一次,咳咳——”
“我应过张掌门,自会照拂张小公子一二。”不等李伯说完,容成白也便淡然出声。
“好,好,好,老头子谢过公子了。”李伯这才彻底放心,至于摇扇子看戏那人,他自认几十年江湖经验,眼力尚可,哪里考虑哟!
“李伯,你慧眼识英才哪!小可见这位周兄骨相锋锐决绝,是位重情厚义之士。而阿也嘛,更是水晶般的肚肠,为人剔透得紧啊!”
容成白也肯定,他瞧见周絮翻白眼了。
“谢过这位……”
“温,温客行。兄台原来叫周絮,哪个絮呀?”
见礼的温客行笑眯眯地问着,依容成白也看神似一只狐狸。
“呵,柳絮的絮。”周絮无语。
“好名字。周而不比,身若飞絮。”末尾语调微扬。
周絮:……骚包。
容成白也:……果然还是一副登徒子作派。
张成岭那边陡然跌坐下去。
“怎么了?”周絮扶了他一把。
“我不打紧,只是忽然头晕,对不住啊。”张成岭见李伯和容成大哥他们都看过来,连连摇头。
“别强撑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温客行边建议边盯着容成白也。
周絮好像被他传染了,也跟着盯上了容成白也。
容成白也:……
不过收拾一群不入流之辈,真的不至于。
容成白也微微摇头,还是看成岭的吧。
“不用,周叔,容成大哥,我可以的!”
领会他意思的二人按住了张成岭,“且歇一夜无妨。”
“阿湘,吃的弄好了没?”温客行心满意足地转头,问向一早在那生起火的顾湘。
“哪用您吩咐啊,早弄好了,快来吃吧。”
几人都靠着火堆围坐。
“主人主人,给!”顾湘将烤好的馍片递给温客行。
温客行接过去,想了想起身坐到容成白也身旁,“阿也?”
容成白也默默接过馍片。
温客行笑开来,再接再励地又拿了一片递给周絮,周絮不接,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主人!”顾湘见此十分不满,“你先吃,我伺候他成了吧!”
说着烤馍的串子就伸到周絮眼前,温客行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
“喂!喂——”
周絮肉眼可见地无奈,只好一笑,接了过去。
“喂!要饭的,你功夫虽好,胆子却小得可以。怎么,怕我在干粮里下毒啊?不吃还来,姑娘我还饿——”
顾湘见人接了馍片却不吃,又说上了,被温客行撕了一片馍塞嘴边,最后不得不停下。
“兄台若是信不过,请吃这个。”温客行锲而不舍地又将手里的馍片递过去。
再次惨遭拒绝。
“我不饿。”
幕篱下的容成白也莞然一笑,若是如此,跟着气运子也不是不行。
李伯也不客气,拿起顾湘一旁剩下来不及烤的馍片也烤了起来,还招呼张成岭道,“傻小子,愣在那干嘛?还不过来烤了馍吃!”
于是张成岭面露为难地看向顾湘,得到顾湘浑不在意的眼光后,也跑过去烤起一片。
“唰——”流水声吸引了烤馍的几人,纷纷望去。
“哟,公子是个讲究人嘞!”李伯一看就知道,不净手不吃饭嘛,可是都这时候了,果真,大户人家规矩忒多!
容成白也净手的动作微顿,主要是温客行那厮又开始了。
他的目光黏上了容成白也水蛇蜿蜒、莹莹冰润的手。
“阿也,你当真雅致极了。不过这十指纤纤的,宛如削葱根,直叫人赞叹呐!”
登!徒!子!
浪!荡!子!
你给我、滚啊!
容成白也骤然攥紧了手,但依旧仔细收好水壶,再将衣袖垂下藏于幕篱之中,方才一字一句道,“温兄大抵晕了头,这话用于顾姑娘方才得宜。”
周絮和张成岭听到这话皆是假咳一声,显然是想起来温客行那话是形容女子的,但他们能说,其实他们之前没反应过来,也是觉得一点都不违和吗?
会被打的吧!
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用于我啊?”顾湘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姑娘家的还是用些糕点的好。”怕再听到什么惊人的话,容成白也取出小方包里的糕点递给顾湘。
“咦!这不是白日里酒楼的荷花酥吗?谢谢……容成公子。”顾湘一看,高兴地接过,馍也不烤了,直接上口咬了一个,口齿含糊地道谢。
“阿也,你可当真偏心哪!”温客行佯装委屈地道。
周絮见容成白也不应声,只觉他颇为辛苦,要面对这么一个混不吝的。
瞧瞧,好好一个克己复礼的君子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简直造孽!
“主人主人,你也尝尝,嘿嘿。”顾湘这才想起来应该先给温客行,讨好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