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总是带着刺骨的凉,陆枝秋裹紧了外套,站在市三院门口的廊柱下,手里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透明伞。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他却没觉得冷——因为秦野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拎着两盒热牛奶,浅灰色的卫衣帽子被风吹得往下滑,露出额前柔软的碎发,手腕上的银链在雨幕里闪着微光。
“今天复诊怎么样?”秦野把牛奶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往常一样,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陆枝秋接过牛奶,指尖蹭过温热的包装,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医生今天笑着说,他的臆想症状已经恢复的还不错,再巩固一个月,就能彻底停药了。这个好消息,他在来的路上练了无数遍,想第一时间告诉秦野,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还好”。
秦野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没等陆枝秋回答,就撑开透明伞,自然地把伞往他这边倾了倾,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陆枝秋看着他湿透的卫衣,想把伞往他那边推,却被秦野按住了手:“我不怕淋,你刚从医院出来,别着凉了。”
他们踩着积水往前走,雨落在伞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为某种情绪伴奏。陆枝秋的目光落在秦野握着伞柄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因为长期握伞,磨出了淡淡的薄茧,却总能稳稳地把伞撑在他头顶,挡住所有风雨。
秦野带他去的是城郊的湿地公园。雨停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把湖面染成了金红色,岸边的芦苇荡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一片柔软的波浪。他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秦野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仔细擦了擦陆枝秋沾上泥点的鞋尖,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秦野,”陆枝秋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我缩在廊柱下,像只受惊的小兽,连抬头看你的勇气都没有。”秦野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天的雨比今天还大。秦野递来的伞和热牛奶,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陆枝秋漆黑的世界。
“后来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在慢慢变亮,”秦野转过头,眼睛里盛着夕阳的光,比湖面的波光还要亮,“你开始跟我说话,开始笑,开始敢跟我吐露真心,开始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招呼……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这样,我都特别开心。”
陆枝秋的心跳像擂鼓一样,他不敢抬头看秦野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温暖的重量。
陆知秋转过头鼓起勇气的说道:“秦野,我喜欢你!”
秦野愣了一会儿,笑着说:“我也喜欢你呀”
陆知秋听完后,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但又一瞬间失望下去:“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一直陪着你,想每天都能看见你笑,想以后的每一个复诊日,都能跟你一起撑着这把伞走下去的喜欢。”
秦野听完瞬间笑了,脸上带着天真与宠溺:“傻瓜,我说的也不是啊”
“枝秋,”秦野的声音又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尖,“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靠近你,也不是因为你需要人陪才待在你身边。我……”他顿了顿,像是在鼓起勇气,“我喜欢你啊,陆枝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陆枝秋脑子发懵。他猛地抬头,撞进秦野认真的眼睛里——那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满满的真诚和紧张,像怕被拒绝的孩子。
眼泪突然涌了上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太开心,太幸福。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臆想症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和所有人都隔开。可秦野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道墙,带着他走进了有阳光、有温暖的世界。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我也喜欢你,秦野。从你第一次给我递牛奶的时候,从你听我讲爸爸骂我的事的时候,从你抱我说‘你很好’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秦野愣住了,然后笑了,眼角弯起来,像雨后的彩虹。他伸出手,轻轻擦掉陆枝秋脸上的眼泪,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
“那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嘛?”秦野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等你彻底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海,去爬山顶,去一切你想要去往的地方,好不好?”
陆枝秋用力点头,把脸埋在秦野的肩膀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像阳光晒过的味道,温暖又安心。他想,原来被人喜欢,被人坚定地选择,是这样幸福的事情。
那天他们在湖边待了很久,直到夕阳完全落下。秦野送他到公交站,把透明伞又塞回他手里:“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雨好像要紧了。”
陆枝秋点头,看着秦野站在站台下朝他挥手,浅灰色的卫衣在夜色里像一团柔软的光。公交车开动的时候,他趴在窗户上,看着秦野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却满是期待——他等着和秦野一起吃饭,等着和秦野一起去看海,等着和秦野一起走过以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