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辞八十七岁那年的冬天，雪下得格外大。窗外的白玫瑰被积雪覆盖，只露出一点嫩白的花瓣，像极了他和林昭昭初遇时，她冻得通红却依旧倔强的小脸。
林昭昭坐在床边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条织了一半的围巾——是给顾晏辞织的，他的脖子一到冬天就怕冷，这个习惯，她记了一辈子。顾晏辞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浑浊，却紧紧盯着林昭昭的方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昭昭，别织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熟悉的温柔。
林昭昭放下毛线，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窗外的雪。她轻轻揉搓着，轻声说：“怎么不多睡会儿？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睡不着，想看看你。”顾晏辞眨了眨眼，努力看清她的脸，“你也老了，头发都白了。”
“你不也一样。”林昭昭笑着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满是温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幼儿园见面吗？你穿着开裆裤，被我抢了玩具就哭，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你真可爱。”
顾晏辞也笑了，咳嗽了两声：“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长大以后肯定没人敢娶。没想到，最后还是我栽在你手里了。”
“是你自己愿意栽的。”林昭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早餐吗？煎蛋煎得焦黑，牛奶还洒了一地，我却觉得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早餐。”
“后来我不就学会了嘛。”顾晏辞的语气带着几分骄傲，“你喜欢的草莓蛋糕、糖醋排骨，我哪样做得不好？”
“都好，都好。”林昭昭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顾晏辞，这辈子跟你在一起，我没后悔过。”
“我也没后悔过。”顾晏辞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昭昭，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记得，我记得。”林昭昭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看着孙辈成家，要一起慢慢变老。”
“是啊，我们都做到了。”顾晏辞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念念嫁了个好人家，辰辰也成了家，外孙都有孩子了……我们的家，越来越大了。”
他顿了顿，看着林昭昭的眼睛，轻声说：“昭昭，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等我醒了，我们还去院子里看白玫瑰好不好？”
“好，我陪你一起去。”林昭昭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
顾晏辞的嘴角带着笑容，眼睛慢慢闭上，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窗外的雪还在下，白玫瑰在雪中静静绽放，像极了他们跨越一生的爱情——平凡，却坚定，永远不会褪色。
林昭昭坐在床边，握着他渐渐变冷的手，没有哭出声，只是轻轻哼起了当年他教她的摇篮曲。歌声很轻，混着窗外的风雪声，像是在诉说着他们一生的故事。
几天后，小念星和小念辰按照顾晏辞的遗愿，把他和林昭昭合葬在了一起。墓碑上没有太多华丽的文字，只刻着一行字：“顾晏辞与林昭昭，一生相伴，永不分离。”
葬礼结束后，小念星抱着外孙，站在墓碑前，轻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会把你们的爱传承下去，让我们的家，永远都这么幸福。”
外孙仰着小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好奇地问：“外婆，爷爷和奶奶以前是不是很恩爱呀？”
小念星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泪水：“是啊，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吵了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他们的爱情，是我们一辈子的榜样。”
风吹过墓园，带着白玫瑰的香气，像是顾晏辞和林昭昭的回应。他们的故事，从年少时的针锋相对开始，在柴米油盐的日常中沉淀，在岁月的尽头画上圆满的句号。
这份爱，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情；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却有着一生相伴的坚定。它藏在清晨的早餐里，藏在深夜的摇篮曲里，藏在孩子们的笑声里，藏在岁月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家族最珍贵的传承。
时光会流逝，生命会终结，但顾晏辞和林昭昭的爱情，会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留在家人的记忆里，成为永恒的约定——下辈子，还要相遇，还要相爱，还要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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