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着中原小镇的凉意，林昭昭刚将窗台上的“清瘴蛊”收回蛊囊，门外就传来轻响——不是掌柜的脚步声，倒像有人用细物拨弄门闩，带着几分鬼祟。
她指尖一凝，腕间黑布下的雪蛊瞬间苏醒，发出细碎的嗡鸣。侧身隐在门后，待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就见两个黑影猫着腰钻进来，手里握着短刀，眼底闪着贪婪——正是镇上那些听信流言、想抢“苗疆蛊术秘方”的地痞。
“那苗疆女子就在里面，听说她身上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蛊虫，拿到手咱们就发财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脚步踉跄地撞在桌角，打翻了沈清辞送来的那盒清毒散。
药粉洒在地上，带着清苦的药香，却丝毫没让两人清醒。林昭昭冷嗤一声，指尖弹出两道银线，精准缠上两人脚踝——银线浸过“麻骨散”，触肤即化，不过瞬息，两个地痞就腿一软栽倒在地，刀“哐当”落地，嘴里发出嗬嗬的闷响，连喊都喊不出来。
“求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命拿。”她缓步走出，踢开地上的短刀，目光冷得像冰，“流言听多了，就敢来打我的主意？”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姑娘，您没事吧？我家公子听闻镇上有地痞作乱，特意让我等过来看看。”
是沈清辞派来的人。
林昭昭挑眉，收回银线，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人已经拿下了。”
侍卫推门而入，见地上瘫着两个动弹不得的地痞，再看林昭昭一身素衣、毫发无伤的模样，眼底闪过几分惊讶——这姑娘看着貌美温婉，出手竟如此利落。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侍卫拱手道，“公子吩咐，若有滋事者，直接交由官府处置，免得脏了姑娘的地方。”
林昭昭没应声，只是看着侍卫将地痞拖走，目光落在地上洒落的清毒散上，指尖微动——沈清辞倒算细心，竟能料到流言会引祸上身。
待客栈重归安静，她才蹲下身，用草叶收起少许药粉，放在鼻尖轻嗅。除了甘草、薄荷等清瘴药材，里面还混着一味极淡的“凝露草”——这味药虽能安神，却与她体内的蛊虫气息相冲，看来沈清辞送药时，虽有谢意，却也藏着几分试探。
“倒是个心思缜密的。”她将药粉扫净，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场相互试探的戏码，倒比单纯的拯救任务有趣多了。
次日天刚亮，小镇就炸开了锅——昨夜被抓的地痞在官府大牢里招供，说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故意去抢林昭昭，还教他们散播“苗疆女子与毒医勾结”的流言。
消息传得飞快，转眼就飘进了驿站的公主寝殿。
赵灵溪坐在梳妆台前，一身明黄色宫装衬得她温婉华贵，听着侍女的汇报，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你是说，那些流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还针对那位苗疆姑娘？”
“是，官府已经在追查给钱的人了，”侍女低声道，“沈大人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刚才已经派人去客栈保护那位姑娘了。”
赵灵溪指尖摩挲着发间的珠钗，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她此次微服而来，本是为了探望沈清辞，顺便商议解毒之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苗疆女子，还与沈清辞牵扯不清。
“那位苗疆姑娘……是什么来历？”她轻声问道。
“听说叫林昭昭，是苗疆青竹寨的医女，来中原游历的，”侍女如实回答，“长得极美，就是性子冷，昨天在官道上，还跟沈大人起过争执，用蛊虫威胁过沈大人呢。”
用蛊虫威胁沈清辞？
赵灵溪心头一紧。沈清辞身中奇毒，最忌蛊毒侵扰，这苗疆女子若真对他心存恶意，后果不堪设想。
“备车，”她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坚定，“去百草堂——沈大人今日要去那里配药，我亲自去见见这位林姑娘。”
此时的百草堂后院，沈清辞正坐在石凳上，指尖翻看着一本药书，脸色虽仍苍白，却比昨日好了几分——昨夜林昭昭的清瘴蛊虽只暂时压制毒性，却为他争取了配药时间。
“公子，林姑娘到了。”侍卫轻声通报。
沈清辞指尖一顿，抬眼望去，就见林昭昭从院门外走进来——依旧是那身青布衣裙，银饰叮当作响，阳光洒在她脸上，衬得肌肤胜雪，眼底却带着惯有的疏离，仿佛昨夜的流言与她无关。
“沈公子倒是清闲，”林昭昭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外面都传我与你私相授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
沈清辞合上书，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微动：“流言止于智者，何必在意？倒是你，昨夜受惊了。”
“不过是几个地痞，算不上受惊。”林昭昭走到石桌旁，瞥了眼桌上的药草——多是些解毒的寻常药材，却少了一味“七窍玲珑毒”的关键解药引“冰魄花”，“看来沈公子的药，还没配好？”
她一语道破关键，让沈清辞眼底闪过几分讶异：“你懂中原医术？”
“略懂皮毛，”林昭昭避重就轻，指尖划过一株“断肠草”，语气带了几分试探，“倒是沈公子，明知道有人故意散播流言，想搅乱你配药，还敢在这里安心待着？”
沈清辞看着她指尖的动作，喉间泛起一丝痒意——她靠近时，身上那股蛊草与花香交织的气息，总让他心神不宁。他强压下异样，语气冷了几分：“我若慌了，才正中他人下怀。倒是你，为何不离开小镇？流言对你一个姑娘家，影响更大。”
“我为何要走？”林昭昭抬眼望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来中原是为了看风景，总不能因为几句流言，就扫了兴致。再说……”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嘲讽：“沈公子这毒，三月内必发，我若走了，谁来提醒你，别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药引’？”
这话又戳中了沈清辞的痛处，他胸口微微起伏，刚想开口反驳，院门外就传来侍女的声音：“长公主驾到——”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赵灵溪一身宫装，在侍女的簇拥下走进来，目光先是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担忧，随即转向林昭昭，眼底闪过一丝审视。
林昭昭心头了然——女主，终于还是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收起眼底的锋芒，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却在沈清辞看过来时，故意皱了皱眉，露出几分疏离的抗拒——她要的，就是这种“让他在意，却又摸不透”的效果。
沈清辞看着她细微的动作，心里竟莫名一紧。他下意识往前站了半步，挡在林昭昭与赵灵溪之间，语气平淡：“公主怎么来了？”
这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落在赵灵溪眼里，让她心头的疑虑更重。而林昭昭看着沈清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沈清辞，你这不经意的在意，可比直接的示好，更让人心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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