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星星球总下着冷雨,实验室的舷窗蒙着一层薄雾,将窗外的落叶与寒意都隔在外面。伽罗坐在控制台前,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褪色的星银徽章——那是三年前星祭,小心超人用激光刃的边角料给他磨的,徽章背面刻着两道交叉的星轨,现在却只剩一道光纹还能勉强反光。
“伽罗,该去检查能量塔了。”甜心超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着的能量液还冒着热气,“今天雨大,记得穿防护外套。”伽罗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却没像往常一样暖到心里。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星图,阿德里星球的标记旁,小心超人当年画的星星符号,已经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
三年前的星祭夜,暗星石的最后一块碎片在观测台引爆,为了护住被卷入能量漩涡的粗心超人,小心超人推着他跳出了爆炸范围,自己却被暗能量吞噬。伽罗赶到时,只捡到了半块激光刃碎片,和一盏还没来得及放飞的星灯——灯穗上画着双子星,灯芯还沾着未燃尽的火星。
从那以后,伽罗养成了收集星灯的习惯。实验室的储物架上摆着三十六个一模一样的星灯,每个灯穗上都画着双子星,却没有一盏被点燃过。他总觉得,少了那个人一起放灯,星祭的夜晚再亮,也只是空荡的光。
能量塔在郊外的山顶,雨丝被风卷着打在铠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伽罗检查完线路,靠在塔下的岩石上,从口袋里掏出那盏未寄出的星灯。雨水打湿了灯纸,双子星的图案渐渐晕开,像在哭。他想起最后一次和小心超人来这里,对方蹲在地上帮他系松开的鞋带,指尖沾着星莓冰淇淋的甜香,说:“下次星祭,我们去阿德里的旧址放灯吧,那里的星星肯定比这里亮。”
那时他还笑着答应,说要带足星银矿石,给小心超人新做一把激光刃。可现在,承诺还在,说承诺的人却没了踪影。
下山时,伽罗绕去了观测台。木质的台阶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像随时会断裂。他走到当年爆炸的位置,地面还留着淡淡的暗能量痕迹,雨水落在上面,泛起一层灰黑色的泡沫。忽然,他的铠甲能量灯亮了起来——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微弱的星能反应。
扒开半人高的杂草,伽罗的呼吸猛地顿住——是一块小小的星能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晶面反射出的光里,还能看到小心超人当年刻的星星纹路。这是他的能量晶,当年爆炸后,伽罗翻遍了整个观测台都没找到,原来它一直藏在这里,等着被发现。
伽罗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能量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他想起小心超人总把能量晶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说“这样遇到危险,能第一时间给你补能量”;想起两人在战机上分享同一瓶能量液,瓶口沾着彼此的温度;想起对方靠在舷窗边假寐,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一片小小的星轨。
雨越下越大,伽罗把能量晶放进铠甲内侧,和那枚星银徽章放在一起。他掏出储物架上的第三十七盏星灯,用星能点燃灯芯——暖黄色的光在雨里摇曳,像一点微弱的希望。他提着灯走到观测台边缘,风把灯穗吹得飘起来,双子星的图案在光里忽明忽暗。
“这次,我一个人去阿德里的旧址。”伽罗的声音被雨声盖过,却格外清晰地落在心里,“你说的没错,那里的星星肯定很亮,我会把灯放在最高的岩石上,让你能看见。”
星灯顺着雨丝缓缓升起,被风卷着往阿德里星球的方向飘去。伽罗站在原地,看着那点光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云层里。他抬手摸了摸铠甲内侧的能量晶和徽章,两道微弱的光在黑暗里交织,像两道永远无法并肩的星轨。
回去的路上,伽罗路过当年的星际集市。卖星莓果酱的摊位还在,老板笑着问他:“小伙子,要不要买罐果酱?和三年前那个总跟你一起来的小伙子,买的是同一种口味哦。”伽罗的脚步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人一起分享,再甜的果酱,也只剩涩味。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甜心超人在收拾桌面,看到他回来,递过一个眼熟的金属盒:“今天整理旧物时发现的,是小心超人当年给你准备的星祭礼物,一直没来得及送出去。”伽罗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迷你光刃,刃身上刻着两道并肩的星轨,星轨尽头,是两个小小的人影。
他握紧光刃,指腹蹭过刻痕,突然想起小心超人当年说的话:“真正的羁绊,不是永远在一起,而是就算分开,也能带着对方的光,继续走下去。”可伽罗知道,没有那个人的光,他的星轨,早就只剩下一片黑暗。
窗外的雨还在下,伽罗把迷你光刃放在储物架上,和那三十七盏星灯排在一起。灯芯的火星早已熄灭,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完成的约定,和那个永远无法再并肩的人,都被封存在了深秋的冷雨里,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