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椒房贵宠与血色孕事

---

第十五章：椒房贵宠与血色孕事

圆明园的夏日，在水光潋滟与繁花似锦的表象下，潜藏着比紫禁城更令人不安的暗流。这里的规则似乎更为“活跃”，也更……“饥饿”。

甄嬛那番“视君如夫”的表白，如同一剂强效的麻醉，暂时抚平了皇帝内心深处因权力、猜忌和前世记忆而翻涌的恶兽。他看甄嬛的眼神，多了几分近乎痴迷的专注与一种令人心悸的“独占欲”。他待她，确实与旁人不同。

这日，皇帝竟命人在甄嬛所居的“碧桐书院”正殿，以千万颗饱满的、象征着“多子”的花椒，和泥涂壁！

当甄嬛踏入那间被浓郁刺鼻却又带着奇异暖香的花椒气息充斥的殿堂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墙壁是诡异的暗红色，无数花椒颗粒密密麻麻，如同某种巨兽的鳞片，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闪烁着油腻的光泽。

“皇上，这……”甄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皇帝却拉着她的手，眼中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与某种深意的光芒：“朕听闻，民间有此习俗，以椒和泥涂壁，可使妇人温暖，多子多福。朕的嬛嬛，自然当得起这‘椒房之宠’。”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诡异的亲昵，“唯有你……唯有你，配得上朕这般心思。”

甄嬛强迫自己露出惊喜感动的笑容，心中却警铃大作！《异闻录》曾有残页提及：「其十三：异香之祀。某些特定香料（如极浓烈的花椒、麝香、没药等），若以异常方式（如和泥涂壁、大量焚烧）于特定方位（如坤位、水边）使用，非为祈福，实为……献祭或标记，易吸引喜好此等浓郁气息的‘贪噬者’，或引动地脉中沉寂的怨念。」 皇帝这看似深情的举动，背后是单纯的爱意，还是……在某种无形意志影响下，无意识进行的“标记”仪式？

她不敢深想，只能更加谨慎。夜里，她以“椒气过于辛烈，恐扰圣眠”为由，婉拒了皇帝留宿的意图。皇帝虽有些失望，却并未强求，反而觉得她更是体贴。

一日，沈眉庄前来探望。

两人坐在水榭中，看着满池荷花，眉庄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惧。自从太液池“落水”事件后，她对水的恐惧更深，连看着这平静的池面，都觉得水下有无数苍白的手臂在摇曳。

“嬛儿，”眉庄压低声音，“你看曹贵人，虽不甚得宠，但有了温宜公主，皇上便时常去看望，说话也有个由头。再看华妃，昔日何等风光，协理六宫之权，说没也就没了。看来，在这宫里，恩宠如云烟，还是有个孩子，才是最实在的依靠。”她重生归来，深知子嗣的重要性，更因前世的惨淡收场，对稳固自身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

甄嬛点头，深以为然。没有子嗣的妃嫔，如同无根浮萍，随时可能被倾覆。

眉庄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叠整齐的纸笺，神色有些犹豫，又带着一丝决然：“我知此事有些冒险，但……这是我费尽心思，从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太医那里得来的方子。说是……照着此方调理，必可得一男胎。”她将方子递给甄嬛。

甄嬛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的药材倒也寻常，只是配伍和剂量有些古怪，更让她心惊的是，方子末尾，用朱砂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却让她莫名眼熟的符号——像一个扭曲的、祈求的手臂。

“眉姐姐，这……”甄嬛蹙眉，“子嗣乃天意，强求只怕……不妥。况且这方子来历不明，上面的符号也透着古怪。”她想起《异闻录》中关于“邪祀求子”的警告。

眉庄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我知你担心。我也暗中查证过，这老太医医术高明，并无劣迹。这符号……许是人家祖传的标记罢了。嬛儿，你我姐妹在宫中，若无子嗣傍身，他日色衰爱弛，或是华妃再度得势，我们便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我不能坐以待毙！”她眼中闪烁着重生者特有的、对已知悲惨命运的抗争与恐惧。

就在这时，宫女通传：“小主，太医院的刘畚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眉庄迅速将方子收回袖中，恢复了平日的端庄。甄嬛看着她强自镇定的侧脸，心中忧虑更深。她总觉得，那方子和刘畚的出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巧合与诡异。

另一边，皇后处。

众妃嫔齐聚，商议温宜公主周岁生辰事宜。期间，齐妃言语无状，公然羞辱不得圣心的四阿哥弘历。华妃更是毫无顾忌，冷笑连连：“四阿哥？皇上怕是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吧？到底是罪妇所出，上不得台面。”

皇后蹙眉，沉声警醒：“够了！皇上待你们不满，恩宠赏赐从不吝啬。你们需得谨记君恩，谨言慎行！四阿哥再如何，也是皇子，岂是你们可以妄加议论的？此事休得再提！”她搬出皇帝，压下了一场风波。

散去后，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绘春试探道：“娘娘若觉得宫中寂寞，不妨……将四阿哥养在膝下？好歹是个皇子。”

皇后看着窗外，目光冰冷而理智：“算了。皇上不喜四阿哥，见了便要动气。本宫何必去做那惹皇上不痛快的事情？”她重生一世，深知皇帝对四阿哥生母的厌恶已迁怒其子，抚养四阿哥非但无益，反而会引火烧身。在这规则森严、帝王心术难测的后宫，明哲保身，不触动皇帝的逆鳞，才是生存的第一要义。至于母子亲情？在这吃人的地方，本就是奢望。

一日，甄嬛与眉庄在园中散步，恰遇曹贵人、齐妃与欣常在。

曹贵人热情相邀：“两位妹妹难得清闲，不如去我那儿坐坐？正好新得了一些江南进贡的糕点。”

推辞不过，众人便一同前往曹贵人住处。饮食间，宫女奉上一盏清茶，眉庄刚饮一口，忽然脸色一变，以帕掩口，剧烈地干呕起来。

众人皆惊。曹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光芒，关切问道：“沈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齐妃心直口快：“哟，这症状……莫不是有了吧？”

欣常在也附和：“瞧着像，沈妹妹月信可还准时？”

眉庄心中狂跳，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她强自镇定：“许是……许是近日天气炎热，有些中了暑气……”

曹贵人却已吩咐宫女：“快去请太医！要快！”

皇帝和皇后闻讯匆匆赶来。太医很快确诊——沈眉庄，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皇帝大喜过望，紧紧拉着眉庄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期待：“好！好！眉儿，你为朕立了大功！”他子嗣不丰，每一个皇嗣都至关重要，尤其是端庄的眉庄所出。

曹贵人适时奉上一盏茶：“皇上喝口茶，润润喉。”

皇帝却看也没看，直接问眉庄：“眉儿，你想喝什么？朕让人去准备。”

眉庄心中暖流涌动，低声道：“臣妾……有些想喝酸梅汤。”

皇帝立刻吩咐：“快去准备酸梅汤！要冰镇的！”他顿了顿，竟又回头，极其自然地叮嘱曹贵人：“对了，糖多放些，嬛嬛她不喜酸。”

这一句下意识的叮嘱，如同冰冷的针，刺穿了皇后脸上维持的端庄笑容，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皇帝对甄嬛的惦记，竟已到了如此无孔不入的地步，连在这种时刻都不忘顾及她的喜好。

然而，无人注意到，在皇帝拉着眉庄的手，沉浸在得子喜悦中时，殿内角落那盆枝繁叶茂的玉树，叶片竟在无风的情况下微微颤动起来，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窃窃私语。而曹贵人低垂的眼帘下，眸光闪烁不定，嘴角那一抹恭顺的笑意，也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甄嬛站在欢庆的人群边缘，看着眉庄喜悦而羞涩的脸，又看向皇帝那看似真情流露的兴奋，最后目光落在曹贵人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上。她心中没有多少喜悦，只有一股越来越浓的不安。

眉庄的怀孕，来得太快，太“及时”了。那个求子方……刘畚太医……曹贵人的“偶遇”和恰到好处的关切……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借着这“大喜之事”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罩向了沈眉庄，也或许……最终的目标，是她自己。圆明园的湖水之下，那苍白的影子似乎更加清晰了，它等待着，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