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血色探望与疫病魔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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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血色探望与疫病魔影

苏培盛宣读完恢复沈贵人位分的圣旨，那明黄卷轴上的字句仿佛带着某种驱散阴霾的力量，让压抑许久的闲月阁似乎都透进了一丝光亮。敬妃站在院中，望着那依旧紧闭的殿门，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真挚的惋惜：“旨意是下了，可惜……眉庄此刻，怕是听不到这好消息了。”

苏培盛那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染上了一层凝重。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示意随行太监留在外面，自己则放轻脚步，走进了充斥着浓重药味和某种更深层腐朽气息的内殿。

温实初正守在眉庄床前，眉头紧锁，手指搭在眉庄那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庄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不祥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快速抽离。更令人不安的是，她裸露在锦被外的手背上，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细小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温太医，”苏培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罕见的关切，“沈贵人她……情形如何？”

温实初收回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沙哑而充满疲惫：“贵人脉象极其紊乱，元气大损，心脉微弱……更棘手的是，她体内似乎郁结了一股极其阴寒邪门的‘病气’，非寻常药石所能驱散。下官……只能尽力用参汤吊住她一口气，再辅以金针疏导，但能否熬过这一关……实在难说。”他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无力，“若不能救治沈贵人，下官……下官心中实在难安。”

苏培盛看着温实初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知道他已是竭尽全力。在这诡谲的后宫，能如此恪尽职守、心怀仁念的太医，实属难得。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与承诺：“温太医的尽心，咱家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咱家定会如实向皇上禀报，皇上……不会亏待任何忠于职守之人。” 这话，既是肯定，也是一种无形的保障，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显得尤为珍贵。

与此同时，安陵容也“恰好”行至闲月阁附近。

宝鹃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依旧有侍卫严密把守的宫苑，忍不住低声问道：“小主，咱们……真要进去探望沈贵人吗？听说里头病气重得很，而且侍卫恐怕也不会让咱们进去吧？”

陵容脚步未停，脸上挂着一层淡漠的、仿佛事不关己的表情，声音轻飘飘的：“皇上既然恢复了她的位分，想必……是病得极重了。至于进去？”她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有这些侍卫在，你我如何进得去？不过是走个过场，全了‘姐妹’情分罢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夏子从闲月阁内匆匆走出，似是刚向苏培盛回完话。

陵容立刻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担忧神色，迎了上去：“夏公公留步。”

小夏子见是她，连忙行礼：“安小主安好。”

陵容却没有如寻常探病者那般，急切询问眉庄病情如何，反而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问道：“夏公公，沈贵人此番……为何能如此迅速得以复位？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刻意强调了自己是“刚得知复位消息就赶过来”的，以显示自己的“关切”与“及时”。

小夏子是何等机灵之人，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重点并非关心沈贵人安危，而是急于打探背后缘由？他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含糊道：“回小主的话，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具体缘由，奴才也不甚清楚。想必是皇上圣明，查明了一些事情吧。”

陵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又假意关怀了眉庄几句，便带着宝鹃转身离开了。那背影，没有丝毫沉重，反而带着一种急于回去消化信息、权衡利弊的轻快。

这与甄嬛当日的举动，形成了鲜血淋漓的对比。

那时，甄嬛刚听闻眉庄染上时疫（实则是邪药与诅咒的混合作用），不顾浣碧槿汐等人的拼命阻拦，甚至冒着被传染、被规则标记的巨大风险，也要冲到闲月阁外。哪怕只能隔着重重宫门、透过一丝缝隙远远地望上一眼，确认眉庄是否还活着，她也必须要去！因为她心里那份对姐妹的牵挂与责任，灼烧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安坐。

随后，她更是立刻秘密召见温实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治眉庄！哪怕希望渺茫，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危险，她也绝不放弃！“否则，我此生心难安！”——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誓言，是与那虚假的、流于表面的“姐妹情分”截然不同的、带着血性与担当的真情！

而此刻，躺在病榻上的眉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在那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侵蚀中，她仿佛听到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呼唤她。一个充满了算计与冰冷，如同滑腻的毒蛇掠过她的耳畔；另一个，则带着灼热的焦急与不惜一切的决绝，如同黑暗中的火炬，试图将她从深渊边缘拉回。

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那手背上的暗红色蛛网纹路，似乎也随之闪烁了一瞬，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着微弱的抗衡。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就在苏培盛离开闲月阁不久，就在陵容假意探望之后，负责照料眉庄的一个小宫女，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高烧，脸颊泛起一种异常艳丽的、如同醉酒般的酡红，紧接着开始胡言乱语，眼神涣散，口角流出带着腥臭气的白沫。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脖颈处，也开始浮现出那暗红色的蛛网纹路，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瘟疫！是瘟疫！”不知是谁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整个闲月阁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恐慌！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无形的恐怖，迅速传遍了圆明园！

这不是普通的时疫！这是被那邪药“蚀元散”和“梦魇兽”毛发灰烬引动的、混合了年氏被打入冷宫时发出的恶毒诅咒、以及这宫廷本身积郁的阴邪之气，所变异产生的魔影疫病！

温实初脸色剧变，立刻下令封锁闲月阁，所有接触过眉庄和那个发病宫女的人，一律隔离！他颤抖着手写下药方，却发现常用的清热解毒药材，似乎对这种诡异的症状效果甚微。那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拥有生命般，在吞噬着患者的生机，并散发出一种吸引更多黑暗存在的污秽气息。

皇帝闻讯，勃然震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无力感。他下令太医院全力救治，并严密封锁消息，绝不能引起前朝和后宫更大的动荡。他知道，这“疫病”的背后，是规则的反噬，是华妃（年氏）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而此刻，已然被打入冷宫最深处、那座据说前朝吊死过无数妃嫔的“魇寂宫”的年氏，正趴在那布满污秽和抓痕的地面上，用指尖蘸着自己咬破手腕流出的、颜色已然有些发黑的血液，在地面上画着一个极其复杂、扭曲的、仿佛无数痛苦人脸纠缠在一起的邪恶符文。

她腕上的兽骨珠串已经彻底变成了粘稠的黑色，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甚至能听到其中传出无数细碎的、饱含痛苦的哀嚎。她一边画，一边发出癫狂的笑声，对着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充满了无形存在的宫殿嘶吼：

“来吧……来吧……更多的痛苦……更多的恐惧……更多的死亡……”

“用这污秽的疫病……用这绝望的灵魂……献祭于您……”

“伟大的‘永夜之主’……请睁开您的眼睛……降临于此世吧！”

随着她最后一个符文落下，魇寂宫的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墙壁上那些陈年的、暗褐色的污渍，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汇聚，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模糊的、充满了无尽恶意与饥饿感的眼球轮廓！

圆明园上空，那轮血月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将整个离宫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血色之中。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烂甜香的诡异气味。

甄嬛站在碎玉轩的窗前，看着那血色的月光，怀中那本《异闻录》烫得几乎拿不住，书页疯狂翻动，最终停留在了一幅描绘着无尽黑暗吞噬星辰、大地开裂涌出污血的可怖画卷上！

她知道，年氏的诅咒生效了。那并非针对个人的诅咒，而是……一场旨在召唤某个终极恐怖存在的、血腥献祭的开端！

魔影疫病，不过是这场献祭的……序曲。

真正的永夜，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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