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紫禁城已是满院槐香，承乾宫正殿的窗台上摆着新换的晚香玉，微风一吹，香气漫了满室。文鸳穿着新赐的石榴红绣海棠宫装，正坐在案前批阅宫务奏折——自升为祺嫔、迁居正殿后，她协助甄嬛打理后宫，短短几日便将各宫的用度、值守梳理得井井有条，连太后都夸她“有决断、懂章法”。
“小主，这是今日各宫的请安帖，还有内务府送来的下月用度清单。”画春捧着一个紫檀木盘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欣喜，“听说甄小主已经把后宫的账目理清了，揪出了两个勾结皇后旧部的管事太监，这下后宫该彻底太平了。”
文鸳接过清单，指尖却在“新入宫宫女名册”上停住了——名册末尾有个叫“小翠”的名字，备注是“浣衣局调至承乾宫当差”，籍贯、年龄都与之前逃脱的莲花纹令牌持有者吻合。她心里一紧，抬头道：“这个小翠，你见过吗？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见过一次，昨天刚到的，看着挺文静的，就是不爱说话。”画春答道，“内务府说是浣衣局那边人手不够，调过来帮忙洒扫的，具体入宫时间，奴才没仔细问。”
“立刻去查！”文鸳放下名册，语气凝重，“查她的真实身份，还有她入宫后的行踪，尤其是有没有和承乾宫以外的人接触过。另外，让人暗中盯着她，别打草惊蛇。”
画春不敢耽搁，应声离去。文鸳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洒扫的宫女，眼神锐利——若是这个小翠真的是之前的漏网之鱼，那她潜入承乾宫，要么是想刺杀自己，要么是想打探宫务消息，背后必然是“寒鸦”的指使。
不多时，小禄子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小主！查到了！这个小翠是假的！真正的小翠上个月就病死在浣衣局了，这个是有人冒名顶替的！奴才还查到，她昨天晚上偷偷去了安贵人的偏殿，和安贵人说了半柱香的话，手里还拿着一个莲花纹的小物件！”
“果然是冲着咱们来的！”文鸳眼神一冷，“安贵人？她和小翠怎么会有联系？你没弄错？”
“奴才亲眼看到的，还让浣衣局的老宫女认了，这个小翠的身形、声音，都和之前在宫宴上逃跑的那个杂役一模一样！”小禄子肯定道，“而且，安贵人的贴身宫女春桃，今天早上还去了城郊的尼姑庵，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红色锦囊，和之前画春说的一模一样！”
文鸳沉吟片刻，对小禄子说：“你继续盯着小翠，我去安贵人宫一趟。记住，若是小翠有异动，立刻拿下，别让她跑了！”
赶到承乾宫偏殿时，安氏正在窗边刺绣，春桃站在一旁磨墨。见文鸳进来，安氏连忙起身迎接，语气自然：“姐姐怎么来了？快请坐，臣妾刚泡好的雨前龙井。”
文鸳坐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案上的刺绣——绣的是海棠花，针脚却有些慌乱，显然是刚才被打断时绣的。她故意提起：“昨日新入宫的小翠，说是调去承乾宫的，妹妹见过吗？看着倒是个伶俐的。”
安氏的手猛地一顿，绣针戳到了手指，渗出一点血珠。她强作镇定：“见过一次，是个安静的姑娘，姐姐宫里有她帮忙，也能轻松些。”
“只是不知为何，她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之前宫宴上见过的杂役。”文鸳紧盯着她的眼睛，“妹妹常去城郊的尼姑庵祈福，有没有见过和她身形相似的人？或者……见过什么奇怪的信物？”
安氏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连忙摇头：“姐姐说笑了，臣妾去尼姑庵只是祈福，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小翠是新入宫的，怎么会是宫宴上的杂役呢？姐姐怕是看错了。”
她的慌乱越发明显，文鸳也不追问，转而聊起刺绣，不多时便起身告辞。走出偏殿，文鸳立刻对身后的太监说：“去尼姑庵查查，看看安氏每次去都见了谁，红色锦囊里装的是什么。另外，让小允子带几个人，悄悄跟着春桃，她肯定还会去和‘寒鸦’的人联络。”
傍晚时分，小允子和画春同时回来，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小允子躬身禀报：“小主！奴才查到城郊尼姑庵的后院，有个隐蔽的厢房，里面经常有穿黑衣的人出入，墙上刻着‘寒鸦’的标记！今天春桃去的时候，和一个戴斗笠的神秘人见了面，两人交谈了很久，奴才隐约听到‘祺嫔’‘甄嬛’‘五月初一’几个字，还有‘最后机会’！”
画春则递上一个红色锦囊：“小主！这是奴才从春桃的住处搜出来的，她刚才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把锦囊落在了门口。里面装着一枚青铜令牌，和之前的‘寒鸦’令牌一样，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承乾宫守卫图’！”
文鸳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青铜令牌上的乌鸦纹路栩栩如生，纸条上的守卫图详细标注了承乾宫和碎玉轩的值守时间、换班路线，显然是安氏让春桃交给“寒鸦”的。她心里一沉：“看来‘寒鸦’的最后计划，就是在五月初一这天，利用小翠潜入承乾宫，再结合外面的余党，同时对我和甄嬛动手！”
“那咱们现在就把小翠和安氏抓起来吧！”小禄子急切地说，“免得夜长梦多！”
“不行。”文鸳摇头，“安氏还没暴露全部线索，咱们抓了她，就找不到‘寒鸦’的藏身处了；小翠也是个棋子，抓了她，‘寒鸦’还会派其他人来。咱们得将计就计，假装没发现，等五月初一他们动手时，一网打尽。”
她立刻让人去碎玉轩通知甄嬛，两人约定：甄嬛负责安排碎玉轩和慈宁宫的守卫，暗中调动禁军埋伏在宫墙四周；文鸳则留在承乾宫，盯着小翠的动向，同时假意对安氏放松警惕，引诱她露出更多马脚。
接下来的几日，后宫看似平静如常。小翠在承乾宫洒扫时，总会有意无意地靠近文鸳的书房，偷偷观察宫务奏折；安氏则依旧按时去尼姑庵祈福，每次回来都会和小翠私下见面，只是谈话的时间越来越短，神色也越来越紧张。
五月初一的前一天晚上，月色昏暗，承乾宫的庭院里一片寂静。文鸳正坐在书房整理线索，小允子突然悄声进来：“小主！小翠刚才从密道出去了，奴才跟着她到了城郊的破庙，里面聚集了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兵器，还有一个戴斗笠的人，应该就是‘寒鸦’！他们正在商量，明天子时从承乾宫的密道进来，先刺杀您和甄小主，再去冷宫接废后，然后打开西城门，接应京外的余党！”
“废后？”文鸳心里一惊，“他们要接废后做什么？”
“奴才隐约听到，他们想以废后的名义号召皇后旧部，说是‘复立中宫，清君侧’，趁机控制皇上！”小允子补充道，“安氏也在破庙里，她和‘寒鸦’争执了很久，像是在为您求情，可‘寒鸦’不听，还威胁说要是她不配合，就杀了安陵！”
文鸳终于明白——安氏之前的隐瞒、与“寒鸦”的联络，都是因为安陵被挟持。她心里五味杂陈，却也更加坚定了要一网打尽的决心：“你立刻去通知甄嬛，让她按原计划调动禁军，子时前务必埋伏到位！另外，让人去偏院保护好安陵，别让‘寒鸦’的人趁机伤害他！”
小允子应声离去，书房里只剩下文鸳一人。她走到案前，铺开守卫图，用朱砂笔在密道入口和破庙的位置画了圈——明日子时，就是终结这场阴谋的时刻。可她心里依旧不安：“寒鸦”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京外的余党有多少人？废后会不会真的配合他们？
子时渐渐临近，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文鸳握紧袖中的匕首，知道是小翠回来了。她故意熄灭桌上的灯，躲在屏风后，等着小翠露出马脚。
小翠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径直走向书架——那里正是密道入口的位置。她刚要移开书架，就听文鸳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小翠，你半夜来书房，是想找什么？”
小翠浑身一僵，猛地转身，手里的油灯掉在地上，火光瞬间照亮了她脸上的慌乱。她从袖中抽出短刀，朝着屏风扑来：“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文鸳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大喊：“动手！”
埋伏在门外的禁军立刻冲进来，几下就制服了小翠。文鸳走到她面前，语气冷然：“说！‘寒鸦’是谁？京外的余党什么时候到？”
小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和李嵩一样，早就藏了剧毒。她看着文鸳，用尽最后力气说：“‘寒鸦’……很快就会……让你……后悔……”
说完，小翠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文鸳看着她的尸体，心里一沉——又一个线索断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是禁军的呐喊声。文鸳心里一惊，立刻冲出书房，就见小禄子匆匆跑来，脸色惨白：“小主！不好了！西城门那边出事了！京外的余党攻进来了，还有人去了冷宫，想救废后！甄小主让您立刻去慈宁宫保护太后和皇上！”
文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寒鸦”竟然提前发动了！她立刻披上披风，对小允子说：“你带一半人去冷宫，阻止他们救废后！我去慈宁宫，快！”
夜色中，宫道上的禁军往来穿梭，呐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紫禁城的宁静。文鸳朝着慈宁宫的方向狂奔，心里满是焦急：太后和皇上是否安全？“寒鸦”到底在哪里？他会不会亲自出手？
跑到慈宁宫门口时，甄嬛正站在宫门前，神色凝重地指挥禁军。见文鸳进来，立刻上前：“你来了！太后和皇上都在殿内，很安全。只是西城门的余党太多，禁军快抵挡不住了，而且……冷宫那边传来消息，废后不见了！”
“废后不见了？！”文鸳心里一震——果然还是被他们救走了！
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太监的惊叫：“皇上！太后！你们怎么了？”
文鸳和甄嬛立刻冲进殿内，只见玄凌和太后倒在地上，脸色发黑，嘴角流着涎水，显然是中了毒！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脸色惨白：“祺嫔、甄小主，皇上和太后中的是‘牵机引’，毒性猛烈，若是半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就……就回天乏术了！”
“解药？哪里有解药？”甄嬛急切地抓住太医的手。
太医摇头：“这种毒极为罕见，只有‘寒鸦’才可能有解药……”
文鸳站在殿内，看着倒在地上的玄凌和太后，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呐喊声，心里清楚，这是“寒鸦”的最后杀招——用余党牵制禁军，用毒药控制皇上和太后，再以废后的名义号令后宫前朝。
她攥紧拳头，眼神坚定地看向甄嬛：“你在这里守着皇上和太后，我去找出‘寒鸦’，拿到解药！不管他是谁，我一定要找到他！”
夜色如墨，危机四伏。文鸳转身冲出慈宁宫，朝着冷宫的方向跑去——废后被救走，必然是“寒鸦”的安排，那里一定有线索。只是，“寒鸦”到底是谁？是潜伏在前朝的官员，还是后宫里看似无害的妃嫔？他手里真的有解药吗？
文鸳不知道前路等待她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必须赢。这场席卷紫禁城的风暴，终究要在她手里终结。而远处的冷宫方向，一道黑影正站在断壁上，看着她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一枚刻着乌鸦的青铜令牌——“寒鸦”终于要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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