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费单捏在手里还带着打印纸的余温,丁程鑫刚推开急诊室的门,就看见病床上的人又睡熟了。
马嘉祺侧躺着,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脸色依旧是近乎透明的白,只有嘴唇泛着一点极淡的粉,像落在雪上的桃花瓣。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马嘉祺额间又沁出了细汗,几缕软发被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丁程鑫忽然想起刚才抱着人跑来医院的触感。
隔着薄薄的卫衣,能清晰感受到那截腰肢细得惊人,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让他当时下意识收了收手臂,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转身从旁边的盆里拧了条温毛巾,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先擦了擦马嘉祺的额头,毛巾蹭过发梢时,对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醒。
丁程鑫的动作更柔了,顺着额头往下,擦过鼻尖,再到下巴。
最后他握住了马嘉祺的手。
那双手真的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是掌心和指节都没什么血色,透着病态的脆弱。
丁程鑫用毛巾轻轻擦着他的指缝,擦完后却没松开,鬼使神差地,他将自己的手指插进马嘉祺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的瞬间,丁程鑫愣了一下。
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反而像是这样相握了千百次,温暖又踏实。
马嘉祺的手很凉,他下意识地收紧了些,想用自己的温度把那点凉意捂热。
就在这时,马嘉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什么,不仅没有挣脱,反而微微回握了一下。
咚咚—
“BOSS,这是你刚才让我查的资料。”助理把手中的资料给了丁程鑫。
看了许久,丁程鑫指尖捏着的资料纸边缘发卷,目光在纸面与病床间反复拉扯。
病床上的马嘉祺还沉睡着,侧脸陷在枕头里,连呼吸都轻得像片悬着的羽毛,那份单薄和资料上的字戳得人心口发紧。
“孤儿,今年毕业于××大学,吃百家饭长大……”一行行字像细针,扎得丁程鑫喉间发涩。
“既然你没人疼,那以后我来疼你。”丁程鑫低头看着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手也攥得更紧了。
因为他知道他动心了,他想将这个宝贝带回去藏起来。
(如果马嘉祺醒着,看到这份资料也会大吃一惊,他不就是拜托贺峻霖利用他的黑客技术帮他小小伪造一下资料!怎么就成了没人疼的小可怜了!不得不说贺峻霖这想象相当丰富,为他马哥被带回家做出巨大贡献。)
——
晨光透过玻璃窗,在病床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马嘉祺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时,指尖先触到了一片温热的触感。
他的手正被人紧紧扣着,指缝间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他侧过头,视线落在身侧的人身上。
丁程鑫趴在床边睡着了,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眼下的青黑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显然是守了他很久。
马嘉祺的目光慢慢扫过他的眉峰、挺翘的鼻梁,再到微抿的嘴唇,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他悄悄动了动手指,没舍得挣开那相扣的手,思绪却飘回了昨晚。
原本他盘算着,去酒吧当小可怜博取阿程同情,要是丁程鑫对自己的无动于衷,就干脆豁出去,用点“霸王硬上弓”的小手段,也要让这人把自己带回家。
不知道贺儿伪装的资料怎么样了。
可他没料到,自己的心疾这么猝不及防就发作了。
而阿程竟这么吃“病弱”这一套,不仅主动送他来医院,还守了他一整夜。这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熟睡的侧脸,嘴角悄悄勾起一点浅淡的弧度。
心口的隐痛还在,可这份重生带来的“代价”,此刻却像变成了一种幸事。
至少,让他有了借口,能这样顺理成章地,靠近这个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人。
他轻轻收紧手指,回握了一下丁程鑫的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这场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