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烟雨如丝,将姑苏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丁程鑫立在苏府别院的飞檐下,望着廊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白玉,雕着展翅欲飞的苍鹰,边缘却因连日来的奔波磕碰,添了几处细微的裂痕。
苏念安丁公子,我父亲在书房候您。
苏念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冽如雨后的山泉。
丁程鑫转过身,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不过半年光景,那个曾经被府中下人暗地里称作“废材”的苏家三小姐,早已褪去了往日的怯懦与黯淡。她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裙,未施粉黛的脸上,一双杏眼清亮有神,眉宇间透着几分沉稳干练。手中握着一卷账本,指尖沾着些许墨迹,显然是刚从账房过来。
丁程鑫有劳苏小姐。
丁程鑫颔首,收回目光,随她穿过回廊。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两侧的芭蕉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偶有几滴落在肩头,带来一丝微凉。
苏府书房内,苏父正临窗而立,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在沈彻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示意两人落座。
路人丁公子,昨夜传来消息,江北的漕运码头已被我们的人控制住,周奎的最后一批货被扣在了淮河岸边。
苏父将茶盏放在案上,语气平静,眼底却难掩一丝锐利,
路人他的人要么投诚,要么溃散,这颗盘踞在江南多年的毒瘤,总算是彻底拔干净了。
丁程鑫闻言,紧绷的下颌线条稍稍松弛。周奎是京城丁家的死对头安王安插在江南的棋子,多年来凭借走私盐铁积累势力,暗中屡次设计陷害定家,此次更是联合江南几大世家,企图截断定家的南方商路,逼得丁程鑫不得不亲自南下求援。而苏家作为江南望族,世代经营丝绸茶叶,手中掌握着贯通南北的商路网络,正是丁程鑫破局的关键。
丁程鑫多亏苏伯父鼎力相助。
丁程鑫起身拱手,语气诚恳,
丁程鑫若不是苏家愿开放商路,让我得以调动资源,又暗中联络江南商户孤立周家,这场仗绝无可能如此顺利。
苏父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静坐的苏念安,眼中露出几分欣慰,
路人这其中也有念安的功劳。是她提出利用苏家绣品铺的分号作为联络点,又想出用特制染剂标记货物的法子,才让我们能精准截获周家的私货。
丁程鑫闻言一怔,转头看向苏念安。
女子垂着眼帘,正在细细翻看案上的账本,听到父亲的夸赞,只是微微抬眸,
淡淡一笑,
苏念安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可丁程鑫却清楚,这绝非“雕虫小技”。苏家绣品铺遍布江南各州府,平日里专做闺阁女子的生意,最是不易引人注意,以此作为联络点,既能传递消息,又能暗中收集周家的动向。而那特制染剂,是苏念安用几种罕见的植物调配而成,染在布料上肉眼难辨,唯有在特定光线下才能显现,正是靠着这法子,他们才摸清了周家私货的运输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