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尽头

寒假的校园空旷得能听见风声穿过光秃枝桠的声响。Gemini把脸埋在围巾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还是昨晚和Fourth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Fourth发来的照片——一本摊开的诗集压在毛绒手套旁边，配文：“老家下雪了，比城里大。”

年关将近，街道两旁挂起了红灯笼。Gemini帮家里大扫除时，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本叶芝诗集。他小心地拂去封面上的灰尘，Fourth留下的那张便签还夹在原处，纸角已经有些起毛。窗外传来孩子们放鞭炮的喧闹，他却想起那个雨天的公交站台，Fourth睫毛上挂着的水珠。

除夕夜，零点钟声敲响时，手机突然震动。Fourth发来一段视频：漫天烟花在他老家漆黑的夜空中绽开，最后镜头一转，是对着镜头微笑的脸，被烟火映得忽明忽暗。“新年快乐，学长。”背景音里夹杂着鞭炮声和笑声。Gemini反复看了三遍，才注意到Fourth围巾的颜色和那天看电影时是同一条。

春节假期过得缓慢又迅速。初七清晨，Gemini被消息提示音吵醒。Fourth发来一张车站的照片：“今天返校。”后面跟着一个小行李箱的emoji。Gemini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窗外积雪还未融化，阳光照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他提前两小时就到了车站，在出站口来回踱步。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扶梯上时，Gemini突然觉得喉咙发紧。Fourth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围巾松松地搭在肩上，看见他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学长怎么来了？”Fourth小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Gemini接过他的行李箱，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顺路。”这个借口已经用过太多次，连他自己都觉得拙劣。公交车上，Fourth靠着窗睡着了，脑袋随着车行轻轻晃动。阳光穿过结着霜花的车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Gemini悄悄把围巾叠起来垫在他头侧，动作轻得像在照顾一个易碎的梦。

返校后的第一周，图书馆还没开门。他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写作业。Fourth总是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已经占好靠窗的座位，桌上放着两杯热奶茶。有时写着写着，Fourth会突然用笔轻轻碰碰Gemini的手背，问他一道数学题。讲题时，Gemini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和图书馆那时一样。

二月十四日早晨，Gemini在储物柜里发现一个浅蓝色的信封。没有署名，但他认得那是Fourth的字迹。里面是一张手绘的卡片：细密的铅笔线条勾勒出两个并肩的身影，背景是落满银杏的校道。翻到背面，只用银色墨水写着一行字：“今天放学后，老地方见。”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格外漫长。Gemini收拾书包时手都在微微发抖。他走到美术室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歌声。推开门，Fourth正坐在窗台上，怀里抱着吉他。夕阳给他整个人镀上金边，琴弦振动间，流淌出的旋律是那首他们一起在咖啡馆听过无数次的《初雪》。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Fourth抬起头，眼睛比窗外的晚霞还要明亮。“学长，”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紧张，“我写了首歌，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