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囚笼》的拍摄现场,冷气开得十足,却吹不散宋亚轩心头的窒闷。他捏着节目流程卡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起了细微的褶皱。目光落在那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名字上——刘耀文。他的“搭档”。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足够将一段感情冲刷得面目全非,却没能磨灭这个名字落在他视网膜上的瞬间,心底那阵尖锐的刺痛。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带进一丝外面的嘈杂。宋亚轩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带着审视,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他不敢深究。他只是更深地垂下了眼睫,盯着自己干净的指甲盖,扮演着一个初见顶流影帝、有些拘谨的后辈该有的样子。
“宋老师,刘老师,我们先对对流程?”工作人员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好。”刘耀文的声音响起,比三年前更低沉,也更冷硬,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亚轩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整个开场录制,宋亚轩都像一根绷紧的弦。他小心地控制着视线,不与刘耀文有任何不必要的交汇,回答问题简短得体,唇边挂着营业性的微笑。刘耀文则配合着,偶尔接一两句话,态度疏离而专业,完全符合节目组设定的“从陌生开始了解”的剧本。
他们演得天衣无缝,连导演都夸赞两位老师进入状态很快。
直到那个环节的到来。
“接下来,请两位老师演绎一下经典电影《白夜》里的这段对手戏,”PD递上台本,笑容里带着搞事成功的得意,“这可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名场面啊,很多观众的意难平!”
宋亚轩接过台本,只扫了一眼,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是那段戏。三年前,他们还不是他们,只是电影里爱得炽烈又绝望的两个少年。也是在这段台词之后,在那个昏暗的、只有彼此呼吸的角落里,刘耀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临时标记了他。青涩,冲动,带着薄荷酒气的信息素莽撞地注入他的腺体,疼得他掉了眼泪,心里却胀满了近乎疼痛的甜蜜。
而现在,要在无数镜头前,重温这一切。
打光灯炙烤着皮肤,宋亚轩觉得喉咙发干。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状态。
“……天亮之前,我们会离开这里吗?”他念着台词,声音带着剧中人应有的迷茫和脆弱。
刘耀文看着他,目光深沉,像不见底的寒潭。他没有立刻接词,现场安静得能听到电流通过的微弱滋滋声。
然后,他向前踏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节目组刻意保持的安全距离。他没有看台本,只是死死地盯着宋亚轩骤然收缩的瞳孔,用一种完全不属于剧中人的、压抑到极致的、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又仿佛藏着火的语气,一字一顿:
“当年,为什么不要我的标记?”
轰——
宋亚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句直刺心脏的质问面前,土崩瓦解。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冰冷的诊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仪器运作的声音单调而残忍,而他躺在那里,感受着那个带着刘耀文气息的临时标记被一点点从身体里剥离,连同着他尚未成型的孩子,和他们之间那点微薄的、可笑的未来。
腿一软,他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几乎是跌撞着被刘耀文下意识伸出的手臂揽住。熟悉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薄荷酒气扑面而来,即使隔了三年,依旧能轻易搅乱他的呼吸。他额头抵在刘耀文坚硬的前襟,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压抑了三年的委屈、恐惧、绝望,在这一刻冲垮了堤坝。
微型麦克风清晰地捕捉到他破碎的、带着哽咽的气音,通过设备传到了监控室,或许……也传到了某些预备直播的通道里:
“易感期……找你……找不到……”
声音很轻,像羽毛刮过,却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刘耀文箍在他腰侧的手臂猛地一僵。
监控屏幕后,导演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石化了,空气凝固得能捏出水来。
而镜头,毫不留情地对准了相拥的两人——一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脆弱地依靠着;另一个,则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震惊、恍然,以及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迟了三年的痛楚,清晰地写满了那张向来冷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