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的话语如同带着魔力的低语,在幽暗的洞穴中回荡。“自由往返两界”、“真正掌控引魂镜”,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敲打在林薇和萧璟心中最迫切的需求上。
诱惑巨大,但风险同样未知。
萧璟目光如炬,紧盯着灰袍老者:“合作可以。但需立下魂契,进入镜墟后,不得相互加害,不得背后暗算。你所取之物,若与我等目标无涉,我等不予干涉。但若有所隐瞒或算计……” 他周身气息微凝,虽未完全恢复,但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依旧让洞穴内的空气为之一滞。
灰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萧璟在此界还能有如此气势和见识(魂契是修真界常见的约束手段)。他沉吟片刻,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便依你所言,立下魂契。”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指尖逼出一滴暗红色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符号。符号成型后,分为三道微光,分别射向萧璟、林薇和他自己的眉心。
林薇只觉得眉心一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烙印了下来,一种奇异的约束感在心底生成。
“魂契已成。”老者道,“现在,可以开始了。”他示意林薇走上祭坛。
林薇看向萧璟,萧璟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事已至此,没有退缩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仍在微微震动的银镜(引魂镜),一步步踏上那黑色石头垒砌的圆形祭坛。脚踩在冰冷的石面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祭坛上的三面破损铜镜,在她踏上来的瞬间,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站到中央,将你的血滴在引魂镜上,然后高举宝镜,心念集中,感应镜墟入口!”灰袍老者在下方指引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薇依言走到祭坛中央,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凹槽。她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落在银镜的暗红宝石上。
鲜血触碰到宝石的刹那——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嗡鸣从银镜中爆发出来!暗红宝石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血色光芒,将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猩红!祭坛上的三面铜镜也随之共振,发出嗡鸣,镜面投射出三道扭曲的光柱,交汇在林薇头顶上方!
与此同时,林薇感到自己体内的某种力量,正顺着指尖与镜子的连接,被疯狂抽取!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她几乎站立不稳。
“薇儿!”萧璟在台下看得心惊,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祭坛边缘。
“稳住心神!感应入口!”灰袍老者大声喝道,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林薇强忍着眩晕和虚弱,按照老者的提示,集中全部意念,想着“镜墟”,想着那裂缝后的空间。
在她强烈的意念和银镜血光的共同作用下,祭坛上方交汇的光束中心,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个边缘闪烁着不稳定血光的、椭圆形的“门”,正在缓缓形成!
而那扇门对应的位置,正是祭坛旁边那道狭窄的岩石裂缝!此刻,裂缝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撑开、抚平,变成了这扇血色光门的框架!
“镜墟入口!开了!”灰袍老者激动地喊道,“快!维持住!我们进去!”
他率先化作一道灰影,冲向那扇血色光门,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萧璟!”林薇艰难地维持着高举银镜的姿势,看向台下的萧璟。
萧璟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闪,也冲上了祭坛,来到林薇身边。他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林薇,另一只手抵在她后心,将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渡了过去。
得到萧璟的内力支持,林薇的压力骤减。
“走!”萧璟低喝一声,揽住林薇的腰,两人同时纵身,朝着那扇不稳定波动的血色光门跃去!
在接触光门的刹那,林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撕扯、挤压!手中的银镜爆发出最后一道强光,将她与萧璟彻底吞没!
下一刻,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感消失。
两人踉跄着落地,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身后那扇血色光门在他们进入后,便剧烈闪烁了几下,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一个光点,彻底消失。他们回头,只看到一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任何倒影的奇异石壁,仿佛刚才的入口从未存在过。
而眼前的世界,更是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上下左右都是无边无际、缓缓流动的混沌灰雾。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拼接而成的“道路”,蜿蜒曲折地通向灰雾深处。道路两旁,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偶尔有扭曲的、如同镜中倒影般的碎片景象一闪而过,又迅速湮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死寂的气息,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失去了常理。
这里,就是“镜墟”?
那个灰袍老者,此刻正站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他们,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迷醉的表情。
“欢迎……来到世界的夹缝,万镜的归墟之地。”他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空洞。
林薇感到手中的银镜(引魂镜)不再震动,反而散发出一种温顺、如同回到母体般的柔和光芒,指引着道路的前方。
“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萧璟冷静地问道,目光扫过这片诡异的空间,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警惕。
灰袍老者指了指镜面道路的深处,那灰雾最浓郁的地方:“就在前面……‘万镜核心’所在。不过,要到达那里,可没那么容易。这镜墟之中,危机四伏,尤其是……那些迷失在此的‘镜灵’。”
他话音刚落,前方灰雾之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如同无数玻璃摩擦的声响!
紧接着,几个半透明、形态扭曲、仿佛由破碎镜片拼凑而成的人形怪物,从灰雾中缓缓浮现!它们没有五官,只有空洞的轮廓,散发着冰冷的恶意,朝着三人“飘”了过来!
镜墟的考验,从他们踏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