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天色青灰,雨丝像细线穿帘。
昨夜那盏红烛已灭,烛泪堆成小山,隐约透出两枚并蒂血印——提醒我交易不是梦。
身侧空荡,玄烬已不见。
我抱着锦被坐起,嗓子发干,刚想喊“来人”,就听见外殿“哐啷”一声——
像有什么巨物落地,连带我的床榻都震了震。
“王后恕罪!”
两名小宦官扑进来,脸色比纸白,身后拖着一只鎏金浴桶,桶壁浮雕玄龙,龙目嵌了黑曜石,正滴滴答答渗着暗红色液体。
药味冲鼻,我瞬间清醒:
——龙血汤。
原著设定:翼帝每月朔月需以龙血沐身,抑制体内龙魂。
但龙血至寒,常人触之即冻成冰雕。
原主就是第一桶“试验品”,被活活浸成半残,才在洞房夜铤而走险下毒。
我秒懂:玄烬这是要按头让我“共浴”,测试我有没有资格当“人形阵眼”。
我裹紧寝衣,脑子飞快转:
拒绝=抗旨=立刻丢龙渊;
答应=可能瞬间冻成冰棍。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但中间还有一条缝——
作者外挂再试一次!
我冲宦官抬手:“本宫要加料!”
小宦官懵:“加……什么料?”
“生姜、老酒、川芎、细辛、再熬一盅十全大补汤倒进去!”
——龙血至阴,我以辛热之药对冲,至少把死亡率从 100% 拉到 50%。
宦官面面相觑,显然没听过这种操作。
我加重语气:“陛下若问,就说是本宫‘家乡风俗’,夫妻浴前需同甘共苦。”
提到“夫妻”,两个小宦顿时红了耳尖,连滚带爬去办。
半柱香后,浴桶上方热气蒸腾,药香与血腥交织,颜色诡异地变成了……麻辣火锅底。
我伸脚尖试探,水温竟真被调到温热,龙血里的黑丝像受惊小鱼,四处逃散。
我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滑进去。
冷!
比南京零下十度没暖气还冷!
牙齿打颤瞬间,我脑海里“叮”一声:
【作者权限试用:共感描写转化,是否启动?】
我秒选“是”。
下一秒,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像有人替我开了电热毯,龙血寒毒被硬生生压成细小冰碴,顺毛孔排出。
我活下来了。
还没来得及狂喜,殿门“吱呀”被推开——
玄烬披着晨袍进来,衣襟半敞,锁骨下隐约浮现墨色龙鳞,一路蔓延到心口。
他看见浴桶里的“火锅汤底”,脚步顿住,眼尾抽了抽。
“王后……在煮自己?”
我强撑淡定,舀一勺红汤,故作轻松:“陛下要不要一起?驱寒。”
他低笑一声,竟真抬步走来。
我瞬间慌:我只是在找台阶,没打算真鸳鸯锅!
可玄烬只是伸手探水温,指尖在我手背轻擦,像无意,又像试探。
“辛热入血,龙血寒毒被冲散三成。”他抬眼,眸色深深,“谁教你的?”
我脱口而出:“作……作者。”
“作者?”
“咳,家师名讳,不足为外人道。”
他盯了我两秒,忽然笑了:“那便替本帝谢谢‘作者’。”
话落,他解下外袍,抬腿就要跨进来。
我炸毛:“等等——”
“嗯?”
“陛下龙体尊贵,怎可与臣妾挤一桶?”
“夫妻,同甘共苦。”
他把我的话原封送回,人已经坐进来。
水位瞬间上涨,我整个人被热水、龙血、药香和他包围。
距离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我呼吸停滞,耳膜里全是心跳。
玄烬却像没事人,抬手拨了拨水面的药材:“生姜……驱寒?有趣。”
他指尖所到之处,龙血自动退开,像遇到更高阶的捕食者。
我秒懂:龙血怕他。
——也就是说,只要抱紧这条金大腿,我暂时死不了。
思及此,我悄悄往他那边挪了半寸。
玄烬眼尾余光扫到,薄唇勾了勾,忽然伸手扣住我腰,把人直接拎到怀里。
“王后既怕冷,便靠近些。”
我后背贴着他胸膛,龙鳞冰凉,鼻息却是热的。
脑海里“叮”声狂响:
【亲密值+10,天道修正值-2%,当前存活时长:三十一日。】
还能这样涨天数?
我震惊:原来“先婚后爱”是真·续命操作?
那是不是……多抱几下,就能活到番外?
我正胡思乱,玄烬下巴搁在我肩窝,声音低哑:“本帝今日要上朝,王后同去。”
“啊?”
“称病不见帝?”他轻笑,“本帝不喜原句。”
我秒想起被我划掉的那行剧情,瞬间怂成鹌鹑:“臣妾去换朝服!”
金銮殿。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我端坐玄烬右侧,珠帘十二旒挡脸,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
——帝后大婚第二日就一起上朝,史无前例。
我腰背笔直,余光偷瞄玄烬:
他朝服墨底金纹,龙冠压得极低,只露出冷淡的唇线。
议政开始,北境奏报:龙渊异动,黑龙残魂昨夜咆哮三声,寒霜南下三十里。
兵部尚书请旨:加派镇北军,并求“王后祭渊”,以安龙魂。
我指尖一紧——来了!
原著里,原主正是被这群老头联名上书,推下龙渊。
玄烬没立刻回应,指尖轻敲扶手,声音像冰珠坠玉盘。
“诸卿,可知王后昨夜为何能眠?”
众臣懵。
玄烬慢条斯理:“因她与本帝同浴龙血,已镇龙魂一次。”
殿内哗然。
我耳尖发烫: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礼部老臣颤颤巍巍:“陛下,祖制龙血浴需由‘纯阴之体’独担,王后虽阴年阴日生,却非处子……”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老头,你礼貌吗?
玄烬抬眼,眸色瞬成竖瞳,威压如山砸下。
“孤的皇后,轮得到尔等置喙?”
满殿扑通跪倒,地板震得我脚心麻。
我悄悄伸手,在广袖下扯了扯他的袖口,用气音道:“谢了。”
他反手扣住我指尖,声音极轻:“交易而已,王后别多想。”
我:……
行,工具人自我修养到位。
下朝回宫,我累成狗,刚瘫进软榻,脑海“叮”一声刷新:
【主线任务一:三日内带谢无咎进京,逾期龙渊暴动,死亡率 80%。】
我瞬间弹起——怎么把盲眼国师忘了!
可谢无咎现在应该还在镇北侯府养病,千里迢迢,我拿什么瞬移?
我转了两圈,目光落在玄烬腰间的“龙翼令”——
可调动天下翼族,日行千里。
借?
不现实。
偷?
怕是没摸到就被拍成灰。
那就……骗?
我深吸一口气,抬笔在圣旨上写下:
“镇北侯世子谢无咎,擅观星,特召入京,协镇龙魂,即刻启程。”
写完,我抱着圣旨,一路小跑往御书房。
门口侍卫拦我:“王后,陛下正与暗卫议事。”
我抬手亮出圣旨:“本宫奉旨盖章,十万火急。”
侍卫对视一眼,竟真放行。
我推门而入——
玄烬正背对我,玄袍半褪,露出后背狰狞的龙纹,那纹路像活物,正顺着脊椎起伏。
听见动静,他回头,金瞳尚未收回,杀意凛然。
我秒怂,却还是硬着头皮举起圣旨:
“陛下,借个印……”
玄烬目光落在“谢无咎”三个字,眸色微暗。
“王后急着见旧识?”
“臣妾急着活命。”
我如实答。
空气安静三秒。
他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好,本帝盖。”
玉玺落下,“砰”一声,像敲在我天灵盖。
我抱着圣旨转身,背后传来他低低的嗓音:
“王后,谢无咎进京那日,本帝要你在城门口亲迎。”
我脚下一绊,差点跪了——
亲迎?
原著里,谢无咎眼盲心毒,最厌人声鼎沸。
让我当众迎他,等于逼他记恨我。
玄烬这是……吃醋?
不可能。
工具人哪有醋吃。
我回头,想讨价还价,却听他补刀:
“别忘了,交易里写着——‘各取所需’。本帝所需,便是王后‘当众偏爱’。”
我:……
行,你是甲方你说了算。
夜深沉。
我伏案给谢无咎写“温馨提示”:
“进京当日,别坐马车,别戴帷帽,别带侍女,我会穿最艳的裙子,用最响的嗓门喊你名字,你忍忍。”
写完,我吹干墨迹,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回头——
玄烬倚在门框,不知看了多久,指尖转着那枚并蒂血印圣旨。
“王后对谢无咎,真是体贴。”
我干笑:“陛下,商业客套。”
他“嗯”了一声,抬手把圣旨折起,塞进自己袖中。
“本帝替你保管,免得弄湿。”
我:……
圣旨会弄湿?
您还不如直接说“没收”。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目送甲方离开。
门阖上,脑海倒计时闪了闪:
02:23:59:59
距离谢无咎进京,还有两天。
我趴在案上,把脸埋进臂弯,小声骂:
“先婚后爱,各取所需……取个鬼,再取下去,命都没了。”
窗外雨声渐大,像无数读者在拍桌催更。
我叹了口气,提笔在第二章页眉,又划掉原句:
「帝后不相见,终岁如参商。」
改写成——
“参商也要约会,不然故事怎么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