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拉开堂屋门,王建国一家三口狼狈不堪的身影映入眼帘。王建国脸上混杂着找到希望的激动和深切的疲惫,他身旁的妻子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蔫蔫的小女孩,两人都是面色蜡黄,嘴唇干裂。
“林姑娘!我们……我们回来了!”王建国声音沙哑,“这是我老婆李梅,女儿王嘉怡(小名妞妞)!”
“快进来!”林晚侧身让他们进来。
三人踉跄着跨过门槛,在穿过那层无形界限的瞬间,如同之前的苏晓兄妹一样,他们被内部宽敞、整洁、灯火通明的“客栈”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连虚弱的王嘉怡都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仙法吗?”李梅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王建国好歹有过一次经历,更快回过神来,但他脸上期待的表情很快被尴尬和苍白取代。他掏遍了所有口袋,双手空空。
“林老板,我们……我们想办理入住,我们三个!”他声音艰涩,“可……可我身上一颗那种亮石头都没有了……” 他之前能找到一颗晶核更多是运气,真正面对丧尸的恐惧和战斗的艰难,远超他的想象。离开安全屋后,他们一路躲藏,根本不敢与丧尸正面接触,更别提获取新的晶核了。
林晚立刻沟通系统。
【检测到未绑定生命体(李梅,王嘉怡)进入。请提供晶核办理入住,或访客将在9分32秒后被强制驱逐。】
冰冷的规则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林晚将情况告知王建国。
王建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让他一个人住在这里,看着妻女被赶出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找晶核!”王建国猛地站起来,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我知道哪里可能落单的怪物!我去杀!我一定把晶核带回来!”
“建国!不行!太危险了!”李梅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泪水涌了出来,“你一个人怎么行!要去……要去我跟你一起去!”她看着怀里虚弱的孩子,又看看丈夫,脸上是巨大的痛苦和决绝。
“这位大哥,大姐……” 一旁旁观的苏晓忍不住开口,她脸上带着同样的焦虑,“我和我哥……我们的积分也支撑不了几天了。”她看向林晚,眼神带着恳求和一丝勇气,“如果……如果你们要去,能不能算上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她哥哥苏航虽然退烧了,但身体还远未恢复,无法战斗。作为妹妹,她必须站出来。
局面瞬间变得清晰而残酷。安全屋提供庇护,但进入的门槛是晶核,而晶核,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获取。
林晚看着眼前这群面临绝境、口干舌燥的人,沉默地转身走进厨房,用碗盛了些清水端出来。“先喝点水吧。”
李梅感激地看了林晚一眼,先是小心地喂女儿王嘉怡喝了几口,看着孩子贪婪吞咽的样子,自己才接过碗,和王建国分着将剩下的水喝光。清水下肚,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疲惫和紧张。
林晚看着他们,心中震动。她不能替他们去冒险,屋主离开安全屋是否会导致规则失效?她不敢赌。但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你们等一下。”林晚说着,转身走向爷爷生前住的那间2号房旁边的一个狭窄过道,那里有个小小的储藏间,堆放着爷爷留下的旧物。她之前整理时粗略看过,有些或许能用。
她翻找起来,灰尘弥漫。很快,她找出了几件旧农具:一把刃口有些锈迹但还算厚重的锄头,一把木柄光滑的镰刀,一根结实的扁担。这些在曾经的农耕时代是利器,但在对抗丧尸时,显得如此笨拙和落后。
就在她有些失望时,在角落最深处,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小心地取出来,揭开油布。
里面赫然是一把完全由竹子和麻绳制成的弩!做工算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犷,但结构完整,充满了手工的质感。旁边还有一个窄小的竹筒,里面装着五根打磨过的竹箭,箭簇被仔细削尖,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爷爷曾说,城里没地了,这些老伙计留着是个念想。没想到,这念想在此刻成了可能的武器。
林晚将这些东西全部抱到了堂屋。
看到这些“武器”,王建国几人先是沉默,随即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有,总比没有好!
“这把锄头,这位大哥你用。镰刀,这位大姐你拿着,小心点。扁担可以格挡。”林晚将东西分给他们,最后,她拿起了那把竹弩和五根竹箭。
“这个,”她将竹弩递给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决然的苏晓,“你会用吗?”
苏晓紧张地接过,入手比想象中轻。“我……我看人玩过类似的玩具,应该……可以试试。”
“箭只有五根,射出去,必须尽量捡回来。”林晚郑重告诫。这是他们唯一的远程武器,弥足珍贵。
王建国握紧了锄头柄,粗糙的木柄给了他一丝虚假的勇气。他看向妻子和陌生的苏晓,三个原本普通的男女,此刻却要为了生存,组成一支简陋的狩猎小队。
“好!我们走!”王建国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妻女和苏晓,最终看向林晚,“林老板,嘉怡……能不能先麻烦您照看一下?如果我们……我们回不来……”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所有人都懂。
林晚看着那个蜷缩在母亲怀里,因为陌生环境而有些害怕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可以,她会安全待在这里。”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提供的、额外的保障。
李梅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含着泪将她推向林晚,然后毅然拿起那把镰刀,站到了丈夫身边。苏晓也将竹弩紧紧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堂屋的门被轻轻拉开,三人带着简陋的武器,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门外那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墟之中。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林晚抱着轻声啜泣的王静媛,站在窗边,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沉甸甸的。安全屋提供了庇护,但生存的代价,从未如此赤裸和血腥地展现在她面前。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而那把爷爷留作念想的竹弩,也即将迎来它诞生以来,最残酷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