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护婴莲
十里桃林的粉雾漫过青石小径时,折颜正抱着怀中的小小婴孩踏过溪上的石桥。灵溪在他臂弯里睡得安稳,呼吸轻得像春日拂过花瓣的风,十一朵神莲的光晕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将她裹得暖意融融。
“小家伙,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折颜低头看她,粉袍袖角扫过溪边新发的绿芽,那些刚化形不久的桃树精们纷纷敛声屏气,连花瓣落地都轻得怕惊扰了这小生命。
他在桃林深处辟了座暖阁,琉璃为顶,暖玉为阶,四面墙上嵌着温玉,将寒气挡得严严实实。阁内铺着厚厚的云锦软垫,正中放着一张雕花木床,床栏上缠满了刚抽芽的绿藤——那是折颜特意引来的灵植,能随着灵溪的气息舒展枝叶,替他留意小家伙的动静。
从前酿酒作画、逍遥自在的凤凰神,如今却成了最细心的护婴人。每日天刚亮,他便提着温好的羊奶走进暖阁,小心翼翼地将灵溪抱起,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小家伙初时还不适应,常常呛得小脸通红,折颜便耐着性子,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温声细语地哄着,那温柔的模样,让偶尔路过的桃精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换尿布时更是谨慎。他嫌寻常布料粗糙,特意取了瑶池的云锦,又用灵泉泡了七七四十九日,软得像云朵一般。可灵溪似乎格外敏感,稍不舒服便会瘪着小嘴哼唧,折颜便重新调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摆弄稀世珍宝。
“你呀,比当年照看墨渊那小子还费心。”折颜指尖轻点灵溪的小鼻尖,看着她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眼底漾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他活了亿万年,见过开天辟地的壮阔,历经三界六道的纷争,却从未有过这般心境——怕她冷着,怕她饿着,怕她哭一声,怕她皱一下眉。
暖阁外的桃林,因灵溪的到来变得愈发奇异。十一朵神莲已隐入她体内,平日里不见踪影,可只要灵溪一哭,它们便会瞬间从她眉心飞出,在暖阁上空盘旋绽放。
第一次出现时,灵溪不过是饿了,小小的哭声刚起,混沌青莲便率先浮现在她头顶,紧接着,净世白莲、功德金光莲……十一朵神莲依次展开,光芒将整个暖阁照得如同白昼。更惊人的是,随着神莲绽放,桃林的灵气竟如潮水般暴涨,原本就浓郁的灵雾变得几乎凝成实质,溪水里的灵泉咕嘟咕嘟冒着泡,岸边的桃树疯狂抽枝长叶,连土壤里都渗出莹润的光泽。
正在酿酒的折颜闻声赶来,看到的便是神莲环绕着哭泣的灵溪,而整个桃林都在灵气的滋养下焕发出勃勃生机的景象。他心中一动,快步上前将灵溪抱起,轻声哄道:“饿了?不哭不哭,奶来了。”
说来也奇,被他抱在怀里,灵溪的哭声渐渐止住,神莲也缓缓旋转着,重新没入她体内,桃林的灵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可自那以后,每当神莲现身,桃林灵气暴涨的消息便会传出十里之外。起初只是些低阶的妖兽被灵气吸引,悄悄在桃林外围徘徊,后来连些修行千年的大妖都闻风而来,望着那片被粉雾笼罩的林子,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日午后,折颜正坐在暖阁外的石桌旁,看着灵溪在软垫上蹬着小腿玩。小家伙不知怎的,突然被自己的小脚丫绊了一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几乎在哭声响起的瞬间,十一朵神莲破体而出,暖阁上空再次光芒大盛。桃林的灵气瞬间翻涌,连远处的山峰都隐隐震颤。
“吼——”
桃林边缘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通体漆黑的巨熊妖冲破了折颜布下的第一层结界,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暖阁的方向,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紧接着,又有数道身影从林中窜出——长着翅膀的狼妖,拖着巨尾的蛇妖,还有手持骨杖的树精……皆是被灵气吸引而来的狠角色。
折颜脸色微沉,将灵溪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一扬,伏羲琴凭空出现在石桌上。他并未立刻弹奏,只是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凤凰真火气息,那气息虽不炽烈,却带着洪荒神兽的威压,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妖兽瞬间僵在原地。
“桃林之内,岂容尔等撒野?”折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只妖兽耳中,“灵溪乃混沌祖神钦点的救世之人,谁若敢伤她分毫,便是与三界为敌。”
他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拂,一道金色音波扩散开来,虽未伤人,却让那些妖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巨熊妖低吼一声,似乎仍在犹豫,可当它看到暖阁上空神莲的光芒,又感受到那几乎要将它灵脉撑爆的灵气时,贪婪再次压过了畏惧,竟直挺挺地朝着暖阁冲来。
“不知死活。”折颜眼神一冷,指尖重拨琴弦。
“铮——”
琴音如龙吟,金色音波化作一道利刃,瞬间将巨熊妖的妖丹震碎。巨熊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其余妖兽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纷纷转身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在桃林深处。
琴音渐歇,折颜低头看向怀里的灵溪。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不哭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嘴里还叼着自己的小拳头,仿佛刚才的凶险与她无关。
神莲缓缓隐入她体内,桃林的灵气重新归于平和,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
折颜轻轻叹了口气,将灵溪抱紧了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灵溪长大,神莲的力量或许会愈发强盛,引来的觊觎也会越来越多。混沌珠还未找到,混沌大魔的阴影尚未散去,他必须守好这小家伙,护她平安长大。
暖阁外,桃花簌簌落下,落在折颜的粉袍上,也落在灵溪的小脸上。她似乎觉得痒,小嘴咧了咧,露出个无齿的笑容,看得折颜心头一软,所有的担忧与疲惫,仿佛都在这笑容里烟消云散了。
他抱着她,坐在落英缤纷的桃林里,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来,暖洋洋的。这一刻,三界纷争、未来浩劫都仿佛离得很远,只有怀中婴孩的呼吸,与桃林的风,交织成最温柔的声音。
创作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