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割出细碎的明暗纹路,像极了林浅前世被撕得支离破碎的人生。白若推门时带起的茉莉香,混着木质地板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和那晚她递来那杯加了料的红酒时,味道分毫不差。
林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钝痛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发紧。她站在离沈念两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白若脸上,那抹甜笑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当年也是这样的午后,白若笑着说“姐姐我帮你澄清绯闻”,转头就把伪造的视频发去了网上。
“姐姐也来试镜?”白若的声音裹着蜜,却淬着冷,“真巧啊。”
林浅扯了扯嘴角,眼神比窗外的阴影还凉:“听说这角色很适合你。”她递过剧本,指尖擦过白若手背时,触到对方瞬间的颤抖——原来再能装的人,面对旧账也会慌。
白若翻开剧本,纸张摩擦声细碎得刺耳:“是挺适合的。”她抬眼,笑容里藏着刺,“就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林浅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前世自己就是被这双看似无辜的眼睛骗了,直到被全网谩骂、公司解约,蜷缩在出租屋啃泡面时,才看到白若拿着最佳新人奖,对着镜头说“谢谢林浅姐姐的鼓励”。
沈念靠在窗边,手指轻敲桌面,节奏由慢变快,像在敲打着林浅紧绷的神经。
“这角色挺复杂的……”白若忽然叹气,语气里装着无辜。
“是啊。”林浅的冷笑里裹着苦涩,“就像某些人,表面善良实则阴狠,演得太投入,连自己都信了。”
白若的笑容僵了一瞬,眼角微微抽搐:“姐姐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她合起剧本,语气里带着探究,“不过我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林浅的眼神沉了下去,像浸了水的棉花,重得发疼:“你不是最清楚吗?当年你把我推下深渊后,不就是这样踩着我的尸骨爬上去的?”
空气瞬间凝固。白若的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又换上委屈的神情:“姐姐说什么呢?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怎么会害你?”
“亲姐姐?”林浅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发颤,“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周予安的酒店门口?为什么转身就有‘我和他密会’的照片传出去?”
白若的眼神终于慌了,低下头假装回忆,声音细若蚊蝇:“那天我……我不记得了。”
“你记不记得不重要。”林浅的声音里没了力气,只剩疲惫的坚定,“重要的是,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沈念忽然开口:“你们演这段重逢戏吧。”
白若立刻调整表情,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姐姐,我真的没害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不想失去你……”
那哭声真切得让人心软,可林浅只觉得讽刺。前世每次被质疑,白若都是这样,眼泪说来就来,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你的眼泪是挤出来的。”林浅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观众或许会信,但我不会。”她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白若的脸,“你睫毛在抖,用了假睫毛吧?不然眼泪不会这么均匀——就像你当年伪造证据时,连时间都算得刚刚好。”
白若猛地后退,撞到桌角,闷响让林浅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别演了。”林浅的声音里没了锐气,只剩疲惫,“我知道你是怎么陷害我的,也知道你和顾沉的事。你瞒不住的。”
白若的脸色终于惨白,眼神里满是恐惧:“你……你说什么?”
“游戏该结束了。”林浅的声音很轻,却像耗尽了力气,“从今天起,轮到我来面对这些了。”
白若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冰冷:“姐姐,你太天真了。你忘了顾沉还在帮我吗?”
她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得像在割林浅的神经:“别太得意,这只是开始。”
林浅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手指紧紧攥成拳,指甲再次掐进掌心。沈念点燃烟,烟雾在阳光里升腾,模糊了林浅的视线。
“这场戏会很精彩。”沈念轻声说。
林浅低头看向剧本,指尖划过封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可前世的伤疤还在疼,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傍晚,林浅走出试镜室,天边的霞光正在褪去,像被偷走的希望。她掏出手机,#林浅周予安酒店密会实锤#的热搜还挂在榜首,评论里的谩骂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绿茶”“蹭热度”“配不上角色”……林浅一条条往下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直到没了表情。她收起手机,看向远处的天际线,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却照不亮她心里的黑暗。
她拿出笔记本,写下“白若”“顾沉”,笔尖划破纸张,像是要把前世的委屈都刻进去。写完最后一笔,她合上本子,转身离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孤单得让人心疼。
这一次,她必须赢,可她多希望,从来没有这场需要“赢”的战争。